孙集平静地与“青年”对视,他豁然发现,那双清亮的眼睛中,有他想象不到的坚定和决然。
这一刻,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像商贾。
这幅面孔应该与郑老爷在客栈看到的截然相反。
孙集冷笑一声。
只是这一生,让身边的护卫抽出了腰间长刀。
冰冷的刀锋一瞬间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彻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你是什么东西,”孙集道,“居然敢耍我。”
护卫又将赵洛泱的脖颈按下去几分。
“不敢,”赵洛泱道,“但我知晓,您不会杀我。”
因为需要对抗身后的护卫,赵洛泱几乎用尽了全力。
孙集更是不以为然。
刀锋往下凑了凑,一缕滚热的鲜血顺和赵洛泱脖颈滑落。
“我不过就是一条贱命,如主人的一件衣裳,”赵洛泱道,“如今您想要撕毁这件衣裳,易如反掌。主人也不会与您为难。”
赵洛泱深深地看向孙集:“但您还有多少年能蹉跎?”
赵洛泱从赵景言和秦家、聂双等人嘴里,也算是知晓了孙集的底细,孙集是因为亲近豫王府而不得,才会来到洮州。
到了洮州之后,孙集心中有多少怨怼只有他自己清楚。
若说从前的孙集还有几分报国之心,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糟烂,一朝坐上知州之位,立即开始报复,杀人、敛财、通敌,无所不为。
他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
不服……
赵洛泱道:“主子只让我带来一句话。”
脑海中时玖从空间中取出了兑换的战术刀,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浑身戒备,只要看出孙集有必杀之心,他立即就会接管赵洛泱对身体的控制权,带着她脱离险境。
虽然已经想好了,但孙集的作为仍旧激怒着他,他忽然很厌弃如今的处境,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孙集没有说话。
赵洛泱道:“只要路走对了,失去的都能要回来。”赵洛泱不知晓“福记”背后是谁,但能让孙集动心,必然不简单。
她平日光靠一张嘴,都能骗的了秦通判。身后有这样一个靠山,还怕说不服孙集?
孙集眼神微动,赵洛泱感觉到压制着她的护卫,力气松了许多,至少让她能喘过气来。
赵洛泱深深地呼吸两口,孙集仍旧没有下令让人将她放开,可见仍旧有疑心。
脚步声响起,孙集站起了身向她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垂着眼睛瞧她,仿佛在瞧一个不起眼儿的物什。
孙集道:“你什么都不说,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
“您心里知晓,”赵洛泱道,“‘福记’在您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福记’陪着您这么多年,一直等到您登上洮州知州之位。”
这一点是真的,没有谁比孙集更清楚,早在他尚未掌权的时候“福记”就找上了门。
孙集道:“如果我不能成为洮州知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