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寂静的乾清宫中响起岑扶光平淡的声音。
“瘦了。”
元丰帝确实瘦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不如两年前的魁梧。
岑扶光顿了顿,再道:“大权独握,你该意气风发,怎么还显颓丧了?”
自己离开的这两年,大哥虽然只离开了大半年,但大哥早就不理事,只要事情不传到东宫,只要元丰帝没有特意开口,岑扶羲绝对不能帮他处理。
这段时间,也确实算得上元丰帝自从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权独握。
独掌天下权,虽然很累,但元丰帝确实是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而所有人一致的恭维声也让他不自觉开始膨胀起来。
幸而太子回来的很及时。
他的膨胀还未现于人前,就被岑扶羲给戳破了。
他也没说别的,只挑挑拣拣随机说了他这两年独-立处理的政事,就算剔除小瑕疵的事件,大问题的也不少,还有两件,从头到尾都中了别人的计。
他不愿相信。
派心腹查了又查,最后证明。
太子是对的。
就是从那瞬间,元丰帝觉得自己老了,又或者说,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不该坐这个皇位。
心中的苦涩一层比一层密集,元丰帝再次别过头,缓了好一会后才再次看向岑扶光,眼中含泪,颤抖着手去碰他的肩,拍了拍,“你也瘦、瘦——”
他说不下去了。
瞪大眼认真看岑扶光,身姿矫健,唇红齿白的。
身形和离京前没有多少变化,刻意沉下脸时也是曾经的秦王,但寥寥几句话之后,岑扶光收敛了心中的怒意,而他一放松,巨大的变化就直白得展现在了元丰帝的眼底。
曾经的秦王,是桀骜,是不逊,是永远都是一柄出窍的寒刃,即使不曾挥刀,刀刃上的寒光也足够刺伤人眼,永远紧绷,永远压抑。
而如今的岑扶光,容颜不改,只是无时无刻萦绕在他身上的紧绷消失了,他突破了自身的牢笼,终于回到了这个年纪该出现的鲜活明艳。
元丰帝自认是爱着这个儿子的,自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改变。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看着岑扶光眉宇间那抹幼时都不曾见过的轻松自在,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变化,是好的。
“我可没瘦。”
岑扶光不管元丰帝此刻是怎样的心境,他眼皮一撂,直言,“我媳妇儿把我照顾得可好了,一日三餐四时问询,我怎么会瘦?”
说完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元丰帝,自以为隐秘的挑了挑眉,是藏都藏不住的嘚瑟,“你这种没有媳妇关心的,自然会瘦的。”
元丰帝:???
“谁说朕没有人关怀?”
元丰帝眼睛一瞪,“朕富有四海,就算撇开后宫,想关心朕的人,从京城排到边境,朕不缺人关心!”
“撇开后宫?”
岑扶光马上提炼出重点,他笑了。
“你果然没有媳妇关心。”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