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去把功课做了,再过来。太子估摸着也快处理完朝政了,”魏贵妃说道:“母妃不累,你先回去吧。”
七皇子难得见母亲好说话,乖乖顺从母亲的意思,离开寝殿回宫里去做功课了。
这厢,七皇子刚走不久,宣靖帝痛苦的咳嗽几声,悠然转醒。
然而内殿却没有侍从。
宣靖帝身子大不如前,在龙榻上挣扎好一阵也没有起来。魏贵妃见状,走了过去,她眼里有浓浓的恨意,宣靖帝亦是,谁也不比谁的恨少。
“毒妇!”
宣靖帝干涸泛白的唇瓣动了许久,才艰难地从唇里说出了两个字。
魏贵妃行至龙榻前,居高临下看着消瘦得有些变了模样的宣靖帝,“最毒妇人心,陛下不是不知道。”
“陛下前几日还在说臣妾胆子大,臣妾如今也不枉陛下的信任,胆子大了些。”
魏贵妃冷眸里的杀戮没藏着掖着,垂眸冷看宣靖帝,“臣妾等今日,已经等了十一年,这十一年中,没有一刻不想杀了陛下!”
“陛下平日里点的香,被臣妾动了手脚。那香,乍一闻,闻不出什么,这香厉害就厉害在这里。香闻多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转凉,增加了陛下中风的机率。臣妾和太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寻到的这毒香,这殿中都是太子的人,陛下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驾。”
魏贵妃轻笑,“陛下含含糊糊连话都说不清了,臣妾便也不怕陛下知道所有事情。陛下真应该谢谢三郎,是他让陛下多活了几日。”
“两日后,是我和三郎定情的日子。”
宣靖帝颤颤巍巍抬起手,费了好半天劲才把手臂抬起,面目狰狞地指向魏贵妃,咳嗽几声怒道:“毒、毒妇,该杀!”
魏贵妃狠狠拍开宣靖帝的手,“陛下不仁,莫怪臣子不义!”
“小七、七……”
“小七是陛下的儿子。”魏贵妃想起往年的事情,眼眶盈了泪水,“陛下的儿子就是命,我的女儿就不是命了吗?!”
“小七高热不退的时候,我就在想,小七生病时有人陪,我女儿呢!她生病了可有人照顾?!她还那么小,就没了娘,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魏贵妃想起月吟纤瘦的身影,心疼地眼泪止不住流。
魏贵妃擦干眼泪,笑道:“难为陛下再多受两日的苦,还有两日就解脱了。”
她伸手,将明黄的龙帐卸下,遮住宣靖帝狰狞的面目。
两日以后,她会亲自取了解皇帝,已告她夫君在天之灵。
月吟在魏老夫人的同意下,去过母亲曾居住的蘅芜苑了。
屋中陈设一尘不染,仿佛母亲昨日就住在蘅芜苑一样。
这日,月吟在蘅芜苑的水榭亭坐着,望着蘅芜苑的高大的柿子树。
再过几个月,柿子就成熟了。
黄澄澄的柿子,好看也好吃,娘最喜欢吃柿子了。
月吟双手托着下颌,笑盈盈望着小豆子一样的青柿子。
倏地,两位闲谈的婆子路过,仿佛没有注意到远处水榭亭这边还坐着人。
“我刚才出府去买菜,好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定远侯世子,就是那个谢少卿,他追犯人追进了条胡同,那胡同里面是块破败荒芜的地。然后我就看到谢世子被人从后面推到口井里,那井早枯了,那老深了!犯人拿大石头压住井口,堵了井口。”
另一婆子心惊胆战,“那枯井里岂不是暗无天日?把人给堵枯井里了。”
“是呀,我惜命怕死,逃得远远的。那井就在崇德坊那边,离咱侯府也不近。”
两位婆子渐远,说话的声音也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