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几大宗族掌权者联袂拜访楼家的消息在城中不胫而走,之后更有人传出楼家曾爆发激烈的打斗,将前院的亭台水榭尽数毁去。一时间城中的修士们人人自危,这座有着南朝最严格禁武令的古城似乎也不再安全。外面无数双的目光投向建康城,试图看看城中禁令被彻底打破,几大宗族混战之时会是怎样的局面。城中的修行者们不停的向外涌出,其他州府的宗门修士则源源不绝的朝建康府赶来,俨然一副大战前的紧张局面。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造成这般景象的始作俑者,一个正躺在大院深处生死不知,一个此刻正斜倚在床榻上被人喂着药。“真是奇怪,昨日我去看楼晟哥哥,竟然和你一样,也是与人斗法受了重伤。你俩同时受伤又都是与人争斗,莫不是你们两个打起来了吧!”陶家西院,陶真正端着一个瓷碗给挚启喂药,想起昨天去楼家的经历,忍不住问道。“若真是我们两个打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挚启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楼晟哥哥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好多次我闯了祸都是他替我向父亲求情的。可你是姑姑的侄子,也就是我的师兄,同门情谊加上姑姑的关系,也是极亲的情分。你们还是不要打起来最好,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帮谁。”“我也是这么想的。”嘴上安抚着面露难色的陶真,挚启心中却十分清楚楼家不会善罢甘休。且不说他楼家觊觎他身上的土峰令已久,光是那日在众前辈当面的惨败之仇,楼晟便不会轻易放手。楼家不同于修行界的其他宗门、家族,作为一个以经商起家的老牌世家,并没有修行宗门那些略显死板的规矩约束,而是凭借为商的圆滑奸诈使得家族蒸蒸日上。所以像出动家中高手对付挚启,甚至是雇佣像秦烟这般的大修士去擒回一个少年,在他们看来只有划算与不划算,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有失颜面的事。以往挚启得罪的修士,他们会碍于出身不愿对小辈出手,但楼家不会。想起身在建康城,却被城中的两大家族之一时刻惦记着,怎么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挚启在建康城还有许多事要做,陶真的记忆、秦淮河上神秘的凤姑、还有宁棹曾提起的同泰寺。更重要的是,二月在望,离三月廿三也不远了。他必须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养好伤,并且找到一个隐秘之地。否则一旦花开剑出,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在建康城中大开杀戒。“想什么呢!”陶真一勺药汤递到嘴边,挚启却出神得嘴都没张。“啊,嗯!”挚启先将药喝了下去。“有个朋友忘了不少以前的事,我在想怎样才能让她想起来。”“找些他以前用过的东西,或者以前做的事呗。”陶真又递来一勺。“以前的事和物么?”挚启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师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挚启拿出一颗萤石摊在手心,陶真端详了片刻,握在手中感受着石头上的冰凉,然后摇了摇头。“不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吗?”“它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光,可以作为夜明之物。”“萤石啊!”陶真叫出它的名字,整个人却愣了一下。“咦!我好像没见过这种石头,怎会知晓它的名字?”陶真一口叫出萤石的名字,让挚启心中一喜,他翻过身来就要将萤石的故事讲给陶真,可却不小心牵动伤势,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哼。“别乱动!父亲说了,你伤得很重,需得静养好久呢!”陶真板着脸将剩得不多的药汤送出挚启口中,又将他放平之后盖好被褥,最后还不忘以长辈的口吻训斥了他两句才满意的离去,惹得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的挚启哭笑不得。挚启受伤不过几天的工夫,陶真就在他的屋子内外安置了不少东西。从当下驱寒的暖炉,到窗外春日里才开放的花草,甚至连盛夏消暑的冰块都已经吩咐了下去,好像预备着他这个伤至少得养上半年一般。可陶真不知道的是,自从挚启几个月前在这个屋中突破势境之后,不仅自身寒暑难侵,就连寻常的内伤在虚脉的作用下也恢复的极快。虽说乾坤锏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全身骨骼尽裂,就连内腑也被震得破碎不堪,但不过十天的功夫,挚启已经可以勉强起身走上两步。这等闻所未闻的恢复能力,让见多识广的陶源也惊叹不已。“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时间来到三月的时候,被陶真摆放在窗外的花草渐渐有了颜色,可这间小屋再也困不住挚启。虽然经脉脏腑之伤任残存了少许,但已经不影响他与陶真在家中四处嬉戏。一个多月时间,建康城除了积雪融化恢复了几分春色,再没有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发生,这让顶着寒风等待看一场好戏的各郡修士失望不已。外来者渐渐离去,逃离着一个接一个的返回,城中随着春日的来临和秦淮河的回暖,又让这寂静了许久的古城重新躁动起来。,!“父亲,为何不让我和师兄出门,师兄的伤已经大好了!”“哼!都是大姑娘了,天天就知道往外跑,连修行都快荒废了!到时候回到偌寒涧,同辈中就你属你修为最低,不嫌丢人吗?”陶源突来的怒火让陶真委屈得几欲落泪,但当她听到同辈中修为垫底时,嘴角却浮起一丝倔强。“修行就修行嘛,干嘛发这么大火!”陶真嘟囔了一句直接离开,看她转身时脸上凶狠的模样,恐怕是下了大决心。陶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到挚启一直留在屋中,面色不悦的看向他。“这时候你不该出去。”“晚辈在建康城还有许多未竟之事。”“日子还长,何必急于一时。”“有楼家时刻盯着,我还是将事情尽快了却,早些离开为好。”“知道楼家盯着呢,还敢出去?”陶源脸色突然一沉。“这个……,只希望月前四位前辈的余威,还能震慑他们片刻吧。”“我知道拦不住你,不过我既然叫了你一声师侄,便会尽到师叔的责任。若事不可为,陶家会护你周全!”“多谢师叔!”挚启这声师叔是发自内心的,他从衡州前往偌寒涧,又来到建康城,只是凭着对往事的一股执念。从未想过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与帮助,尤其是还对七年前的往事讳莫如深的陶源。如今他的这句话,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偌寒涧的弟子对待。从前厅出来之时,挚启突然想起什么,转了个弯来到陶真的小院。此刻她正赌气的坐在屋中碎碎念着什么,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马盘坐着佯装修炼起来。“夭夭,是我。”“师兄,父亲也骂你了?”见着挚启心事重重的模样,陶真虽然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但还想着安慰他两句。“师叔没有骂我,方才他提到修炼之事,我突然想起手中有一物或许对你有用,所以才过来的。”“什么东西?”听到有礼物送给自己,陶真立马来了精神。“就是这个!”挚启从五行戒中掏出一个木盒,当打开盒盖漫天银光铺满小屋时,陶真双目中满是陶醉。沉浸了好久她才从失神中缓过来,看着银杯上的水球兴奋不已。“好漂亮啊,真的要送给我?”“是啊,从我得到之初便想着留给你,已经许多年了。”“师兄尽说大话,我们相识不过才一年有余而已,不过我很:()花开泗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