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寒涧的夜晚很亮,冰雪将整个山巅映得如白昼一般。冰殿中的凉意对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多大困扰,只是他心中有事、殿外有光,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修行与睡觉都无法静下心,百无聊赖的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尊药炉出现在他手中。自打挚启用这个药炉精炼了两炉灵草,内壁的铜锈褪去一小片之后,便一直在奔波逃命之中。如今再次将它拿出,映在雪光下的药炉除了仍然有些老旧之外,炉身刻着的鸟雀尽然微微蜷缩着,不似印象中那样飞舞着。“莫非我记错了?”挚启揉了揉脸,将炉盖打开投入几株低阶灵草,架起灵火烧了起来。精炼药液是药炼师的基本功,针对不同的灵草,以不同的火候炼制不同的时间,在精炼的初、中、后期又分别有火候要求。这些针对具备了灵火与灵器的初学者来说并不难,只是简单的经验累积。启在浣风崖的店中得了数不清的低阶灵草,并不需要担心材料的浪费,不过就算此刻炉中是他自小就十分熟悉的地参,他也一丝不苟的掌控着灵火。材料或许无虞浪费,但时间却不可轻负。半个时辰之后,他将炉中一团乳白的药液收到瓷瓶当中,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发烫的药炉内壁。果然和他预料的那般,铜锈又少了一块。炼药暖身又能锤炼基本功,还对这个老旧的药炉有益,比在冰殿中失眠的辗转反侧要有趣的多。他再次将几株地参投入炉中升起了灵火,不曾注意到炉身上的鸟雀再次舒张翅膀飞舞了起来。沉浸在某件事情中时,时间总是过得极快。当挚启炼到第十炉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他精炼的速度也从半个时辰缩短到了三刻钟。他将药液收入瓶中,还来不及收起灵火和药炉,姜灵已经站在了殿门口。她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灵器,微皱了眉头。“修行者当以修行为主,旁事不必躬亲。”“剑客无需铸剑,我晓得的。”“随我来吧。”偌寒涧的建筑是一色的冰殿,只有样式和大小的区别。姜灵领着挚启攀上若寒山顶时,眼前便是这一路上所见的最大的冰殿。偌寒涧似乎对装饰和摆设不太上心,这座很明显地位最高的建筑,门前无匾,也无人守卫。透过大门看向殿中,也与昨日的冰殿一般空空荡荡。门前的台阶上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身影,一动不动的朝着冰殿的方向静立着。当二人走得极近时才转过身来,这是一位面色同样冰冷的中年女子,挚启注意到她手上的五行戒。“见过师姐。”“师父要见的就是他?”“是。”“不过是个孩子。”“我也是这么对师父说的。”“师父说是就是吧,他在等你们。听说府城中有人发现了原灵宝藏,左右门中无事,我打算亲自去看看。”“师父同意了?”“他不管这些事。而且我好歹是偌寒涧冰主,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那师姐早去早回。”姜灵越过这位冰主,和挚启踏入了这座偌寒涧最大的冰殿之中。同在殿外望见的一样,殿中除了柱子和几个台子之外空无一物。山风从前门穿入,在殿中呼啸了几声之后从后门穿出,将大殿深处冰制的蒲团上散落的雪花也一并带走了。冰殿的最深处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冰台,冰制的蒲团就星落在冰台四周。冰台上一个身着灰袍的男子背对着二人,披散的头发在穿堂的冷风中不曾扬起一丝。挚启看着这个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姜灵在冰台不远处停下,对着男子躬身行礼。“师父,他来了。”“嗯。”低沉的声音在冰殿中响起,男子从冰台上站起,缓缓转过身来。当他的目光射入挚启眼中的一霎那,一阵阵回忆涌上心头,那个在梦境中将他惊醒的目光又出现在眼前!“是你!”挚启轻呼出声,引来姜灵诧异的眼神。男子走下冰台来到二人身前,对着挚启点了点头。“不错,又见面了。”“又见面了?你那时候真、真的在?”男子蓄着胡须看不出年纪,冷峻的面庞有着异乎寻常的苍白,他目光扫过一旁的姜灵一眼,然后对着挚启露出了一抹笑容。“灵儿是我亲自带入门的,当然得在!”“可我、你”挚启想起四年前的幻境中,见到幼年姜灵与男子的情景,语无伦次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姜灵听到两人的对话似乎与自己有关,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师父何时下山见过他?这又和我入门有什么关系?“你无需为此事而困惑,只需记得我们见过就是了。”“这个”“你觉得偌寒涧如何?”“钟灵毓秀,造化天成。”“哦?在你眼中居然是这样?我一直觉得就是几个大冰坨子而已。”挚启不敢接话,不管男子口中是自嘲之语还是别有用意,他都还是保持沉默为好。姜灵只觉得今天无论是师父的谈吐、还是两人所聊的话题,都与平日里不大一样。“既然你:()花开泗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