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离似乎还没放弃对挚启的怀疑,一路上目光不离左右的同时,总是找准了机会上前试探几句。“道友既是外乡人,为何要来掺和这种生死难料之事?”借着众人都散开的工夫,邢离又找上了坐在篝火旁的挚启。“我记得邢师兄也并非蜀人。”“我是衡州人。”邢离停下来看了看挚启。“修行太无趣了,过来找些乐子。”“我以为师兄会说得堂皇些。”“说那些解救万民的体面话?那都是老家伙们才说的。”挚启轻笑一声,第一次对这个生来高傲的家伙有了点好感。两人围在火边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洞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挚启却突然紧张的站了起来。邢离凝神倾听了片刻,两道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并没有什么异常,可他依旧跟着挚启上前迎了两步。“没什么异常,你们二人不必紧张。”林空刚走进洞口,就看见直直站在洞口的两人,以为是被自己白天的一番话吓到了,他出声安慰了他们几句。邢离闻言耸耸肩坐回了篝火旁,可挚启却仍然死死的盯着洞口。“发什么呆呢?”林空看着一动不动挚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倒是一起回来的另一人不客气的问了一句。两人探查了许久的结果,竟然引来了一个新人的怀疑,这是身为诛魔小队老成员的他无法接受的。“有人。”挚启本不想出这个风头,但陶真同行,他不得不谨慎。“难道我和林师兄转了一大圈,还不如你在洞里看得仔细?”面对质疑,挚启没有说话,望着洞口还握紧了腰间临时准备的长剑。这人还要继续开口,却被林空喝止住了。他附耳朝着洞口方向听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戒备,有人来了!”其他人迅速起身聚在林空身后,邢离再次起身看着挚启目光闪烁。十人屏住呼吸一起盯着漆黑的洞口,就连篝火中不时传来的噼啪声都显得震耳欲聋。沙沙的脚步声开始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踩在山林落叶上的节奏带着所有人的心跳砰砰作响。脚步声突然短暂停顿,变成了踩在实地上的嗒嗒声,然后一道长长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出现在洞口处。“呵!这么多人,吓我一跳!”来人是一个年岁与挚启相当的年轻人,修长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弱,一袭白衣不染尘土。口中说受到了惊吓,可上扬的嘴角夹杂着一丝邪魅,再加上他眉宇间透出的淡淡不羁,俨然一副绝世佳公子的模样。他腰间斜插着一根刚从林中折下的枝条,除了白衣也夜色中太过显眼,乍看上去倒是与以前的挚启有几分相似。“你是何人?”见到出现的不是人魔,众人心中稍定。“萧攸。”他上前两步,打量着对面的十人。“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你们两位在外面转悠了一大圈,很难不让人注意。”听到萧攸居然跟了他们一路,林空脸色微变。“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若是出身蜀地宗门,我们必然听过你的名字,玄家人还是外乡人?”“分得这么清楚作甚,大家都是为人魔而来,自然算同路人。”“那就是外乡人了。”对于眼前来历不明的萧攸,众人沉默不语,挚启则心中疑惑更甚。若他并非隐藏在蜀地的年轻天才,以他此时的年纪和修为,应当名动南朝才对。可无论是姓名还是相貌,都不曾在修行界显露分毫。而以挚启对当今南朝修行界的了解,除了雾隐山之外,恐怕也没有宗门会选择将这样的弟子雪藏。莫非他真的是圣地修士?见着林空等人没有赶他出去的意思,萧攸径直走到火堆旁坐下,丝毫没有与他们客气的意思。十人散落在洞中重新坐定,隐隐将他围在了中央,萧攸不以为意,咧着嘴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最后将目光瞄准了隔火而坐的挚启。“道友为何带着两件兵器?”为了隐藏身份,挚启将桃枝束作剑状负在身后,再加上腰间的长剑,的确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其他人碍于兵器之事是个人私密,便不曾开口询问,倒是萧攸毫不避讳的问了出来。“听闻人魔皮糙肉厚,若是杀得兵器卷了刃,至少还有把备用的。”“道友真是想得周到,不过腰间这把凡兵恐怕只能凑凑数,至于背后那柄,不知与我身旁的槐枝孰强孰弱呢?”“道友这话可有些过了。”一旁的于垂开口为挚启抱不平。将一根随意折来的树枝与别人的养兵相比,的确是有侮辱人的意思。可此时的挚启想得不是这些,他更担心的是萧攸的来历,还有他那时刻不离自己背后的目光。“萧道友莫非要以一根槐枝与人魔对敌?”挚启也开始试探对方。“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既然遇到了道友,不如就用它来切磋一番。若是连你背后那柄剑都赢不了,要它又有何用?”“你!”此话一出,就连一向稳重的林空也面露愠色。挚启对于萧攸的莫名敌意也有些费解,即便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可如此狂傲的个性却与传说中的圣地门人相差甚远。“噼啪!”眼前的火堆突然炸开一道火光,飞溅的火星四散落下,没有对其他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却正好粘在萧攸身边的槐枝上。木枝遇火星,萧攸口中的兵器立马燃起了火焰。他笑着抬起头环视众人,正好与同样面带笑容的邢离对视在一起。“好手段!”慢慢将点燃的枝条折断,萧攸脸上依旧笑容不减。眼见着洞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身为领路人的林空赶紧出面化解。“好了,大家都是为人魔而来,还是多留些力气在战场上吧!”林空已经做好了联手将萧攸制服的打算,可没想到他竟然接受了这句简单的劝诫,斜靠着火堆旁的山壁闭上了双目。众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花开泗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