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节城是一座极具蜀地特色的城池。整座城都是依山而建,甚至城中许多房屋就建在高地不一的山地上,因此看上去层层叠叠、栉比鳞次,与挚启之前见过的城镇大不相同。不过大江从城市南端穿梭而过,又将这座处在群山中的古城与整个南朝连接在一起。依山傍水的格局,使得挚启五人还站在城外时,便对它生出了无限向往。挚启走在城中略显凹凸的街道上,听着与春娘一般自带喜感的方言,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愉悦感。或许只有真如书上所说,行万里路、看遍南朝风景,也是一种修行。于垂三人也是第一次来到奉节城,再加上已经陷入城内独特风土人情中的陶真,一行人走了半刻钟,依旧在城门口不远处徘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挚启想着晚上该留宿何处,却发现两个陌生男子径直冲着他们走了过来。“几位,我家公子有请。”“公子?”五人都是初来此地,可不记得认识什么公子。挚启正要出口回绝,身后的于垂却拍了拍他。“玄家的人。”挚启此刻才看清他们腰间挂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刻着一个满身鳞甲的人影。人影侧过头的双目中,是空洞的黑暗,的确时传闻中人魔的模样。“可是今日刚入城的那位?”“正是。”“劳烦带路。”挚启想不到一口酒的恩惠,那位英气女子竟然真的会在城中等着他们。跟着两人在城中上下绕了许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地势颇高的建筑群中。与下方的那些房屋相比,此处的楼宇明显考究了许多。一行人在一座两层的酒楼下停住,两位领路者走到一楼不再继续前行,挚启五人踏上楼梯来到了二楼。整个酒楼中只有那位男装女子一个客人。她坐在一处靠窗的桌前,望着下方的半个奉节城出神。挚启等人登楼的声音将她惊醒,笑着将五人领到桌边一一坐下,她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我是玄澈,想必三位长龙岭的道友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玄三公子!”于垂等人起身,恭敬的对着玄澈行了一礼。挚启与陶真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学三人一般,却被她摆摆手略过了。“两位并非蜀地中人,不被在意这些虚礼。”不过早了半日的功夫,玄澈竟然已经将五人的身份摸得透彻。挚启对玄家的实力,又有了更深的认知。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好端端的女儿身,却要被众人称为公子。“几位结伴来到奉节,想必也是为了人魔入侵一事吧?”“十日前奉节的诛魔小队发出召集令,我们师兄弟三人在途中遇到了温岐兄妹二人,便一同到此为肃清人魔出一份力。”于锤赶忙表明决心。“这次人魔来得蹊跷,城中的诛魔小队已经前往魔魇林打探消息。这几日陆续会有更多人到来,几位不妨在城中稍作休整,等人到齐了在一起出发不迟。”比起长龙岭三人,玄澈似乎对挚启与陶真更感兴趣,尤其是挚启酒袋中完全不同于蜀地口味的烈酒。待到菜肴摆满整个桌面,挚启也不吝啬,将剩余不多的烈酒拿出来与几人同饮。六人举杯共饮,席间除了品酒论道之外,还各自试探了几句。直到宾主尽欢且酒袋见底之时,五人才踉踉跄跄的步出了酒楼。玄家早已为前来驰援的修行者们安排好了住处。在挚启五人迷迷糊糊的走进酒楼不远处的客栈中住下时,二楼本该满脸醉色、伏在桌面上的玄澈缓缓坐起,看着步入客栈的挚启五人双目微凝。“查不到两人的来历?”玄澈看上去似乎在自言自语,可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只知自蜀地外而来,后与长龙岭三人沿索道至此,避过了我们不少耳目。”“恰逢人魔出现的时候,从外面来了两个高手,还恰好遇到本地向导躲过了玄家的眼线,并且我在那个男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五行灵力波动。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属下已经将消息传往楚南与楚北两郡,只是尚需几天时日。”“在我眼皮底下翻不起什么风浪,暗中多注意两人,加强边界巡查。”“是!”黑暗中的身影缓缓消失,玄澈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下方的客栈,仿佛想透过屋顶看到客栈内的景象。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坐在客房中的挚启,也正抬头看着房顶与她隔墙对视。“她究竟是何意呢?”“师兄说的谁?玄澈?”挚启并没有喝醉,陶真也是不喜饮酒而装醉。两人此刻在房中观察着浮生令的指引,仍在西南方向。只是从入了蜀地之后,令牌上的亮线清晰了不少,并且方向的变化明显频繁了许多。“按于垂口中所述,玄家势力冠绝蜀地,堪比雾隐山在南朝修行界的地位。可我们五人却与他们的当家三小姐一天相遇两次,还因为一口酒的恩情,特意设宴回请我们。这等奇遇美事,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莫非是她认出了我们的身份?”“蜀道艰险,大江亦有垂落的天堑,因此蜀中修士极少参与南朝修行界之事,一直在这三郡之地经营。而我们也与当地修士并不相识,一路也没有见到旁的外来者,除了……”挚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除了什么?”“玄罗,当日在船上与我们共饮的奇异男子。”“他也姓玄,莫非?”陶真顿时明白了挚启的担忧。“我也猜测过他的身份,或许他真的是玄家人。可那时我俩并非如今的相貌,报上的也是假名,他应该无从知晓我们入了蜀地。”“既然都没有道理,或许玄澈就是这般个性吧。”“也是,明天向于垂打听一下这位玄三小姐。”“是玄三公子!”“对对,玄三公子。”:()花开泗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