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洗漱后本来是坐在榻子上等他,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却见自己已然躺在床上,外头天色大亮,雨势已停,阳光明媚。她坐起身,隔着屏风看到外头晃动的人影,是谢宴周在外间那边。她轻轻起身走了过去,外头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的身上,他坐在阳光里,背对着她,脸庞朝着正前方,中衣已然脱掉,正赤着胳膊。明明是有些狼狈,他却看着有几分正气凛然的模样。一旁的大夫微倾下身子,小心的给他包扎伤口,另一侧是半盆红色血水,大夫的帮手正在不停的帮忙拿着纱布和药粉,不时还有侍从进来换水。玉珠一下子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看着他的背影,她便知道他最近半个多月,肯定受了很多苦。只是她不知道他竟然受了伤,刚刚来时他也没说。等包扎好伤口,大夫拿着医箱准备退下,只是叮嘱道。“大人,您这箭伤未愈,实在不宜奔波,刚刚我已经将伤口清洗,又上了药,您平日要及时换药,好好休息。幸好这些时日天气凉爽,若是天气炎热导致伤口化脓感染,后果不堪设想。”见人走了,玉珠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才发现她眸中的泪不断落下,只心疼的看着他。本来昨晚都见过,可是当时情况紧急,两人也没聊太多,这一下子半个多月没见,反倒有几分不知所措。谢宴周拿起一旁的中衣穿上,颇为无奈的说道。“你怎么那么爱哭,若是以后生了孩子也那么爱哭,夫君我可哄不了两个。”本来颇为难过的气氛被他一下子搞砸了,玉珠有些生气的想捶他一下,手到半路又停下了。“打这边,这边没受伤。”金黄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出她面上细细绒毛,谢宴周深深看着她,不肯错开一眼,唯恐一错开,她又会不见了。轻叹一声,将她搂住怀中,直到这一刻,他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她确实回来了,就在他的身旁。片刻后,他才轻声说道。“娇娇,往后我再也不将你交给旁人了!”院子外头人影晃动,不时还可以听到讲话声和走动声。他这样温柔,玉珠也红了脸。半个多月未见,对于她来说,也是过去许久,只是她并没有他这样浓烈的思念,因为她都忘了。只不过他说的话,她却是深深认同的,她也不想再分开了。若是在分开,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像这次一样幸运活下来。“夫君,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听着她的撒娇,谢宴周只感觉心里软绵绵的,他揽紧她的腰肢,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一时间两人面上都有些红,过了一会儿,谢宴周才解释前些日子为什么会让李珣护她离开。“小侯爷自小与我一块长大,少时我们还一块习武,上学堂。后面大些,他就去了镇州,那时我也去那边待过一年,他性子真诚,是值得托付的人。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那些人是朝着我来的,所以我将你托付给他。”“娇娇,我并不是有意要和你分开,若真的有事,我想你活着。”玉珠听着,其实她也猜出来了,谢宴周在这个位置,本就不易。现在谢家又出了个三皇子,有人会想杀了他也属实再正常不过。谢宴周温声安抚着,可是眼神中却有疑惑,他跟暗卫的想法其实差不多。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断不会为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去拼命。当日他是没有办法,所以将玉珠交给李珣,他断定那些人绝对不会动他。可是今日的事,又让他有些疑惑,就算李珣对他承诺会保护玉珠,也用不着用命来护吧!他扪心自问,若是李珣将公主交给他,他也不会拼着命去护公主。他有自己夫人、亲友、还有自己的责任。他自然不会怀疑玉珠,但李珣明明对公主有意,他也不应该怀疑,但这样却无法解释,李珣为何会舍命救玉珠。“夫君,我明白你的难处,那时你想着那些人是冲你来的,为了我的安全,所以你才让小侯爷照顾我。”“那日我和小侯爷一块被冲到朱家村河岸,我比他醒得早些,醒来时我才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夫说可能是落水后不知在哪碰伤了脑子。”“后来我看到一旁的小侯爷,却怎么也叫不醒他,只得先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幸亏村民都比较心善,救了我们二人,还帮忙请了大夫,小侯爷伤势比较重,躺了几日才醒来,多亏朱家村的朱婶子她们一家照顾。”“后来小侯爷猜到要害我们的人可能马上就能找到我们,所以带着我来到青州。昨夜,听到响声,便又带着我躲了出来。后来见到你时,我的记忆才又恢复了。”玉珠只挑了一些出来说,其余的自然没说的那么仔细,很多事情确实经不起推敲,比如李珣为什么会拼死护着她,比如李珣为什么心甘情愿为她洗手作羹汤。他一个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做这些事,一旦说出来,徒惹麻烦。她并不会觉得谢宴周是一个这些都不在乎的人。相反,他们两个都是骄傲的。听到玉珠这样说,谢宴周打消了心中疑虑,他也不愿在这种事情上怀疑什么,到时反倒伤了两人的感情。他如此小心翼翼,唯恐对方真的离他而去,以至于连多问一句都不敢问。两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玉珠担忧的看着他的伤口。或许是太久未见,平日从不将自己脆弱示人的谢宴周,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受伤的事。他中了箭以后,便躲在一处岩洞之中,还好那些人没发现,他在里头待了两日,等国公府的人来找他时他才出来。“那时形势紧迫,我手无寸铁,又中了箭,只能等自己的人过来。那时开始我就后悔,其实我们是夫妻,不管是生是死,都应该在一起的。”他轻声说着,语气中暗藏着后怕。:()长兄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