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姚彩娥猛地抬头,用手背抹去眼?泪,“他?们家?就是无赖,不给钱他?们真能?把陈絮和星星的事儿?全宣扬出?去,反正她那儿?子是尿毒症,活不长了,他?们无所顾忌。但是我?们呢,陈絮当年被那畜生欺负的事儿?传出?去,叫陈絮以后还怎么嫁人,她以后还怎么活?他?们只要三百万封口费,三百万对陆星野根本不算什么,老陆,你再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咱就去他?家?里找,啊?”
姚彩娥情绪激动,抓着陆恒胳膊的手一直在抖,陆恒却摇头道:“你给他?们第?一次,他?们就能?来要第?二?次,这?就是个无底洞,永远填不平的。”
“老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们了?好歹是你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怎么能?心这?么狠?!你不去找,我?自己去,我?去他?公司,找他?老板,我?就不信他?还能?躲着不见我?——”
姚彩娥声音倏地拔高,陆恒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姚彩娥性格泼辣,要是逼急了,她还真能?干出?来这?事儿?,陆星野现?在是什么身份,哪里经得起她这?么闹,他?不得不好言哄劝,答应她明天一早亲自去找陆星野要钱。
姚彩娥闹了这?一场,心里仿佛有了底,便心安理得睡了,而陆恒则是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陆恒在姚彩娥的殷切期盼下出?了门,却不是去陆星野公司,而是去老同学单位登门拜访。
当年陈絮的案子发生时,老同学正是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能?将舆论压到最低,一来是陈絮还未成年,对她有所保护,二?来他?这?位老同学从中也出?了不少力。
这?里面的事情,他?是最明白的。
所以当陆恒将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向老同学倒了一大通苦水后,对方也无奈摇头,“原先我?在派出?所的时候,杨曼丽那女人是出?了名的泼妇,街坊邻居谁不躲着她家?走。咱们俩是老同学,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按敲诈勒索抓人,罪名不成立,现?在最多只能?按寻衅滋事将人抓进去关几天,等她再放出?来,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还不变本加厉地折腾你们。”
“那……”
“你们这?边也确实有难处,这?种事一旦曝光,对陈絮和孩子是毁灭性的打击,你们和他?们硬碰硬属实划不来。她儿?子的事儿?我?多少也听说过,尿毒症好像到晚期了吧,也活不过三个月,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能?拖他?们一拖,等她儿?子没?了,还有什么理由到你家?来闹?或者,还是我?以前跟你说的,让陈絮到外地生活,对她对你们都好。”
陆恒明白,老同学说的你们不是他?和姚彩娥,而是他?和陆星野,但对方不知?道,横亘在他?和陆星野之间的鸿沟,并不仅仅是陈絮的事而已。
从老同学那取了经,陆恒让司机开?车回家?,刚走到半路,就接到了姚彩娥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乱,嘈杂的环境让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喂了半天,隐约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吵闹声渐渐淡下去,他?才?听到姚彩娥哭着喊他?。
“老……老陆,你快回家?来,星星,星星他?出?事儿?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陆恒心里咯噔一声,急急拍着司机的椅背,命令道。
“小何,快,掉头去医大附院!”
这已经不是星星第一次进急救室了,只是近两年他?病情稳定?许多,陆恒已经很久没有跨进急诊大门了。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手术室门外时,姚彩娥正护着脸色苍白的陈絮坐在最靠近手术室的长椅上,陆恒往前走了几步,姚彩娥抬起头来,他?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有几道被人抓破的伤口?。
他?心头一阵发紧,连忙快跑几步,姚彩娥此时也站起身来,眼中蓄满了泪水,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老陆——”
“发生什么事儿了?”
陆恒急急跑到她身边,正待打量,迎面走来了两名民警,打开警用?摄像头,亮明身份,说道:“姚女士坚持要等您来了才能做笔录,麻烦您安抚一下她的情绪,配合我们?工作。”
陆恒用?眼神询问姚彩娥到底发生了什么,平日里一贯强势的女人此刻好似没有了主心骨似的,目光惶惶,身体?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发抖,盯着陆恒沉默了半晌,突然情绪失控地哭了起来。
陆恒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却没成?想越问她哭得越厉害,办案民警小杨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面说着“大姐先别哭有话好好说”一面又?和陆恒简单叙述了一下他?们?赶到现场时发生的事情。
警是邻居家报的,等他?们?赶到时,只看到栽倒在台阶下昏死?过?去的杨曼丽和抱着孩子哭的姚彩娥母女俩。
120很快赶到,将?涉事双方一股脑全拉进了急诊。
陆恒看姚彩娥脸上的伤,便知道她八成?是与杨曼丽扭打起来了,可?杨曼丽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家里门口?有监控,一看便知。
但他?怕证据会对姚彩娥他?们?不力,又?想起老同学的话,觉得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让民警对他?们?的遭遇产生同情,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无论当时发生什么,他?都可?以用?正当防卫或者?纯属意外去解释。
于是陆恒低声与姚彩娥说了两句,叫她先坐回长椅平复情绪,转头叹了口?气和民警在另一边的等候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