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笺方面色冷,整个人散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凛冽气息。“那个人,显金你自行处理。”陈笺方轻声道,“至于那两架骡车让他们打道回府,让车夫给祖母带句话,就说我的文章还劳烦崔县丞在改,若无意外,明年这篇文章将作为邸报,落我与崔县丞的姓名,呈送南直隶。”
意思是,论文还在写,搞不好能当一作个顶刊,这个时候就不要转实验室,以免动摇军心咯。
显金垂眸笑了笑,再抬眸时,目光平静轻轻地同董管事点点头。
没一会儿,一个身形偏矮、面颊凹陷、驼背耸肩的中年人耸着肩进来,一手一个大包袱,看起来便是做足了留下来的准备,一见到安静坐在上的陈敷,便将包袱一甩,跟着就迎上去,“三郎君!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是你五奶隔房三婶家的小幺舅,论亲缘关系,你也得叫我一声舅舅啊!”
舅。舅很离谱啊!
陈敷躲都躲不开:哪里来的乡巴佬!把他粉蓝色褂子都摸脏了!
陈敷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再一脸求救地望向显金。
显金笑着招呼,“您先从三爷身上下来成不?”语气平缓,“咱们‘陈记’店子里,做生意时,便只认职务关系,不认亲缘关系,您看,便是我,素日唤三爷不也没唤作爹爹吗?”
凹陷中年人回过头,看清是显金后,“啧”了一声,语声尖利,“你倒是想叫爹,你是吗!?你配吗?你能吗?!谁知道你是哪来的野种?”
陈笺方后槽牙咬紧,正欲开口,却听陈敷顶着一张气得涨红的脸,“你可闭嘴吧你!她若是承认叫我爹,我立马去崇庆寺烧头香啊!哪儿来的舅舅!给老子滚下来!别往老子身上扑!”
陈敷像掸耗子似的,将这凹陷中年人往下扫。
显金不曾动怒。
过了一年了,她成熟了,不像那时候,还得用暴力解决问题。
现在解决问题,她一般用权力。
“扣一两银子。”显金笑眯眯地指了指这凹陷中年人,“您是主家派来做账房的,我是泾县的话事人,您才来言语就不敬,按照咱们店子的规矩,说一句脏话,扣一两银子。”
“嘿!你个贱妇养的!”凹陷中年人指着显金。
显金平静地伸出两只指头,“二两。”
“你他妈敢!我可是你五爷爷的舅舅!”
“三两。”显金笑着摇摇头,“您还说吗?要不您跟我这儿办个年费,咱一年打白工,您做事,我不给月俸——您想什么时候骂人,您就什么时候骂人您就什么时候骂人,您骂人骂累了,我还给您端茶倒水,帮您润嗓子。”
凹陷中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显金。
这。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不是钦差大臣来的吗!
怎么骂个人,还要扣钱啊!
凹陷中年人四下打望,见那便宜外甥正珍惜地摩梭布料,那面容端方的小子正目光冰冷地看着他,甚至带他进来的那老头儿管事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更别说这死丫头身后站着的胖丫鬟,胖丫鬟身边立着的高颧骨婆子,这两女的眼神毒得像把剑似的!
“我我现下便与五老爷修书一封!”凹陷中年人梗着脖子闹。
显金仍旧笑眯眯,“您写,只要您送得出去,算我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