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云心里暗道,可算是来了,面儿上却仍旧一派恭敬,顺着太后的视线,抬眸看向柳如霜,跪拜行礼,“臣女,见过安庆县主。”柳如霜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只能拼命抓紧衣角,才让自己稳住,只可惜,她还得装出一副温顺模样,不能当面狠狠刺木婉云几句出出气,可还是暗暗挺直脊背,暗暗欣喜的来回扫了木婉云几眼。她在宫里待了也有一段日子了,虽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养伤,没有专门学过宫廷礼仪,可耳濡目染,也知道,这时候,她该说些什么,让对方站起来。可她才不要。她拼命压住心里的狂喜,面儿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果然,太后一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扭头看到木婉云虽然行礼,却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当即就又怒气上涌,对着木婉云怒道,“木氏,让你跪在霜儿面前,给霜儿行礼,你是不是很不服气,哼,不服气也得受着,过去,你是正妻,她是妾,你抢了她的正妻之位,却不善待她,如今,你们地位逆转,活该你受气。”说着,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等心里的火消散了一些,才又看着木婉云道,“不说话,是觉得哀家说的不对,还是对哀家有怨气,在心里诅咒辱骂哀家?!”木婉云仍旧保持挺直脊背下跪的样子,她既然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只能尽量做到让对方挑不出错处来。此时,也是恭敬垂下眼眸,不看太后的脸色,恭敬道,“太后乃国母,国母自然不会有错,臣女心里不敢有怨言,只是自打和离之后,就一直甚少见人,加之,安庆县主跟过去有些不同,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罢了。”闻言,柳如霜眉头一挑,似乎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要问上一嘴的。可是她知道太后虽喜欢为人出头,可更多的是因为她身处弱势,值得被同情。她且不能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想着,她又把心里闹出的念头压下去,仍旧哀哀婉婉坐着,只是时不时用帕子擦擦眼角。太后虽然跟木婉云说话,可目光也一直没有离开柳如霜,见她即便有自己撑腰,也对木婉云怕入骨髓,想象不到,过去,木婉云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后宅里,主母那些磋磨人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当即心里划过一抹心疼,转头对木婉云更是怒不可遏。“好一张利嘴,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哀家最厌恶你这种人。”情绪太激动,太后还咳嗽了几声。柳如霜见状,赶紧快步走到太后身边,给她拍背顺气安抚,后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木婉云,害怕又不敢苟同道,“木,木氏,你看你把太后气的,母后,您,您没事吧?!”柳如霜明知道太后咳嗽是老毛病,可她偏要往木婉云身上扯,甚至为了抬高自己,特地亲昵喊太后母后。对于她的这些小伎俩,木婉云心如明镜,可却不能辩解。只能默默忍下。毕竟这里就不是讲理的地方。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辉儿每天晚上都被她哄着,才能入睡。想到这里,她更加恭顺,“臣女不知哪里冒犯太后,还望太后莫要怪罪。”太后也已经好多了,只是微微诧异,柳如霜刚才竟然说是她被气的。好吧,说是气的,其实也没错。柳如霜这一个月可算是把太后的心理摸得差不多,看到太后刚才目光在自己身上兜转,便明白自己差点露馅,急忙用帕子擦着眼角坐回去,看着木婉云,一副温柔的模样,“姐姐就是心直口快,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太后就莫要责罚姐姐了。”木婉云一怔,有些意外,柳如霜竟然会为她说话。这让她心里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果然,柳如霜话刚落,太后就无奈的看向柳如霜,低叹,“霜儿,哀家的好女儿,你就是心太善了。”转而看向木婉云,就是一脸的冷笑,甚至透着阴恻恻,“木婉云,本来霜儿大度,劝我莫要跟你计较以前的事,可是你今日所作所为,明显不知悔改,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必看霜儿的脸面,给你留情了。”说罢,她抬手又是往扶手上重重一拍,颇有点问罪的架势,怒喝道,“木婉云,过去你仗着主母身份,欺辱霜儿,还残害霜儿的骨血,你可知罪?”“身为主母,你不厮职责,搬空将军府,却把空架子丢给霜儿,又强迫霜儿以妾室身份去外面抛头露面,让她备受非议?!”“霜儿救了哀家,你却因为嫉妒,故意散播谣言,说霜儿是自导自演…”“说起这个,我就恨不得扒你皮,当时多么凶险,哀家亲眼所见,宫女太监都吓坏了,哀家命悬一线,若不是霜儿,哀家只怕真的会…可你竟然如此污蔑霜儿…你可知罪?!”说着,凤眸满是威严的看向木婉云。木婉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柳如霜已经忍不住啜泣出声,不时用帕子擦拭眼角。,!太后心里又是一痛,直接懒的等木婉云认罪,直接大手一挥,“来人,把木氏带下去,此等蛇蝎心肠毒妇,不罚,不重罚,不足以解恨,今个儿,不管谁阻拦,哀家都要给霜儿做主。”说着,她凤眸一挑,又提声道,“今日暂且打二十大板。”她本来想说三十的,可是想着,木婉云毕竟是太傅嫡女,虽然太傅也说不认这个女儿,可是该给的面子还要给,再说,还有三皇子妃宋曦月。想起宋曦月她就一阵头疼,她是真想不通,宋曦月,她的孙媳,为何非要跟木婉云搅和到一起去。听说连皇子府都不怎么回了。想到这里,太后更气了。目光狠辣的看向木婉云,催促道,“还不把人拖下去。”贱人,耽误她抱皇重孙。柳如霜看着两个身形高大的嬷嬷,架着木婉云就往外走,脸上的笑真的控制不住。可她还必须得装出凄婉的样子来,“母后,二十大板,会不会有些重了?!”太后看着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柳如霜,拉住她的手,轻轻拍打她的手背,“傻孩子,不重,跟她对你做的那些事相比,罚的还是太轻了。“柳如霜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很想点头,却只能忍住,她很想去看,可是见太后没有想去找的意思,又只能拼命忍住。可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母后,打人,吓不吓人?!”“那当然吓人,那场面,看一次,会做噩梦的,咱们不去。”柳如霜乖巧笑着,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老妖婆,你不愿意,我想看啊。想想一向在她面前嚣张的木婉云,被人按在凳子上打板子,那场景,怎么想,怎么爽。算了,看不见,能听见木婉云的惨叫也可。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她微微有些诧异。这时,突然殿外快步走来一个大太监模样的人。柳如霜一眼认出,这人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她住在太后宫里这段时间,皇帝隔三差五就来陪太后用膳,有时候也会带上这个太监,当然,更多的,还是皇帝得了什么好东西,会让他送来。想着,她眉宇间不由染上一丝羞赧。莫非陛下要过来?!虽然陛下已经年近四十,可是保养的很好,丰神俊朗,而且,还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韵味,当然,更主要,那可是九五至尊,权势最大的人。越想下去,柳如霜脸颊越是红润,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几乎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忍不住满眼期待的看向殿口,盼着一会儿看到明黄色的身影。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反而是那个掌事太监,快步走到太后跟前,跪下恭敬行礼后,道,“禀告太后,陛下宣木小姐去御书房。”“为何?!”太后也以为皇帝是要来陪自己用膳,让掌事太监提前通传一声,好备下皇帝爱吃的菜,却突然被冷不丁的话,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先一步开口,却也忍不住有些恼火。太监像是没看到太后脸上的怒气,依旧恭敬有礼,一板一眼,回道,“禀报太后,陛下让木蔺木太傅考校三皇子学业,却没想到,中途,木太傅突发恶疾,浑身僵硬,冷汗不止,命在旦夕,他一直念着木小姐的名字,陛下听闻木小姐在太后这里,因而赶紧让去一次。”太后还未做出反应,一旁柳如霜已经按耐不住,脱口而出,“什么?!怎么会这么巧?还有他为什么非要见她?!”太监被打断,面色不虞,下意识看了柳如霜一眼,可也只是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太后也诧异一向在她面前哀婉可怜的霜儿,刚才回来那般疾言厉色,对皇帝身边的心腹也毫无恭敬。可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最后理智战胜感性,松口对大太监道,“去吧,太傅是皇帝恩师,这份殊荣还是要给的。”柳如霜眼底恨意和不甘一闪而过,可她知道刚才自己已经被太后起了疑心,所以,还是拼命咬牙压下,笑道,“姐姐运气一向好,只是,霜儿好奇,太傅不是不认她,要跟她看似不相往来,怎么会突然要见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经柳如霜提醒,太后也不禁生疑。太傅进宫,原本是她为了绊住三皇子,没想到,现在,这颗棋子倒戈,太后心中顿时有种被算计被背叛被欺骗的愤怒,抬手,把手边茶杯散落在地,怒声道,“好一个木蔺,连哀家都敢戏耍。”柳如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诚惶诚恐,“太后息怒,兴许是真的,毕竟是父女,感情总是有的…”:()成亲当天陪外室,我放火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