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只是”那男人眼珠转了转,有些犹豫。谢恩摆弄着金笼,连个余光也没赏给那战战兢兢的官员:“下来了,我不能看是吗?”“没,没有的事!”官员头皮发麻,吓得差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五殿下虽在几个皇子里算得上性格单纯和善好相处,但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红人,万一触及他的逆鳞,自己这饭碗也别想要了。谢恩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面向官员。“没事,我就是没见过很好奇,想看看而已。”他的质询语调带着天真的残忍,宛如插入人骨缝里的细碎冰棱,让那官员的心理防线近一步崩塌。果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殿下,把战争这么残酷的事情都只做儿戏。本真的另一面即为残忍。“您,您请!”他不敢再油嘴滑舌,恭敬捧上电子卷轴。谢恩迅速扫着名单,密密麻麻的绿色名字挤在框内,每栏id都对应着一条鲜活生命。卷轴里排布着职务,有些是专门给官家子历练的闲职,看着劳累实则轻巧。可更多更多危险系数极高的繁杂事务,还是分配给普通人的。谢恩越看越心焦,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在打量他,才勉强维持面上平静和漫不经心。终于,名单末尾的标红字样里,他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莫生梧。高级机械师。可这份单子上写着的姓名是莫生梧,绑定的居民id却属于檀桐,也就是说如果征兵,找上的人也必然是檀桐。“您您是想改改哪份单子吗?”官员察言观色,谄媚地笑了:“要是有您看着顺眼的,我给您把他划掉,反正这还没公布,能改。”这很明显是个试探他的坑,谢恩自然不会往下跳。他别过眼:“没有,就这样吧。”“我换个衣服,等会要去见父皇了。”官员识趣地行礼:“好,那我就先告退了。”待到屋内恢复平静,谢恩神色如常把金笼装饰品搁置在桌边。似乎是室内暖气太大,他解开束缚脖子的纽扣,然后打开衣帽间,仔细确认里面没有监控,这才沉下脸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场矿星争夺战看起来是二皇子牵头的闹剧,实则是父皇默许定下的考题,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让这么多普通人背井离乡冲锋陷阵,只为找出所谓最擅长征伐的继承人,这种考题实在是太恶心。桐桐,你察觉到危险了吗?洋金凤胸针躺在衣柜角落里,金色光芒隐约流动。他眷恋地想触碰金丝制成的花瓣,手却猛地停顿在胸针上空几厘米的位置上。“五殿下请问需要我帮忙吗?”见他久久没有出来,侍从恭敬地敲门三声询问。谢恩垂眸收手,克制情绪从衣帽间离开,用冷水抹了把脸,方才郁结神色舒缓开来。“马上就好。”皇城,帝国大学。金发少女拘禁地坐在会客厅,看起来可怜又无助,仔细看才能发现她的右眼是莹莹绿色,左眼球却是青色的机械造物。“薇米,我们调查过,你的水平是这届学生里面最优秀的。”男人悠闲翘着腿,那锃亮的皮鞋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油腻。“谢谢您。”少女惶恐地把头压得更低,眼神紧张地到处乱瞄。
“我会继续努力。”“所以啊,这次矿星的派遣”少女脸色刹时变的苍白。她不是长在温室里的小姐,对战争一无所知,矿星埋葬着她的父亲,对她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抱歉可,可是我才刚满十六岁,应当是”应当是不能去的啊。可对面的男子没察觉到女孩的心思,或者说是察觉到了不屑理会,悠闲地喝了口水。哐当一声,水晶杯和实木桌面□□撞,吓得少女又往后瑟缩了些。“这都是小事情,你也是特殊人才,自然可以破例嘛。”“只要愿意去,学校给你保留学籍,回来皇室还会给你大笔蓝币,好好考虑吧。”“最重要的是,你似乎有联邦血统。”男人眼神逐渐幽深。“这机会许多纯正的帝国人都求不到,如果点名了你还不去,这难免被误会嘛。”“这可是你更好融入学校,乃至社会的机会。”“是吧?薇米同学。”征兵的消息来得很快,落实下去的速度更是惊人,似乎是害怕这群人逃跑一样。比起帝星学生的热血好战,莫克镇的“幸运儿”们更渴望安逸,几乎都不想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他们大部分人不情不愿,甚至有些情绪激动到痛哭流涕。檀桐的心情和他们差不多,也只是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他安抚好球球和卜波,把纽扣摄像机别在袖口,背上工具箱向前投入人群之中。“莫生梧?”军官看到档案上的加密字眼,眯着眼确认檀桐身份的真实性。“我现在叫檀桐,改过名。”檀工什么时候改过名的?顶着镇民们震惊的目光,他神情自若走上前,将id卡插入读取器。“哦,行吧,那给你换个名字。”莫克这边档案本就不全,现在这还都是前几年办的,加上特殊人才有隐情很正常,所以军官没有在意。反正id对得上就行,他只怕有人逃跑,不怕有人多出来。只是这机械师看着也没强大到哪去,还是个无异能者,真的需要档案加密吗?他不屑地别过眼:“下一位。”特殊人才虽然百分百要被征用在劫难逃,可还是有其他好处的,比如能躲过体检,继续伪装无异能。又比如他带箱子不用安检,可以随便往里面塞东西。只是他没注意到,本来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小蘑菇,居然不知何时偷偷钻入他的行李中,正被颠簸得眼冒金星。球球要找哥哥!阔别时隔半月,谢恩再次见到檀桐。只是这次是在监视器里。只是檀桐是被抓去打仗的机械师,他则被父皇拉来委派监督这群战士的监工。眼前四五个显示屏亮着蓝光,可他的目光总不住却被角落最不起眼的那个吸引。黑发青年拒绝特殊通道,低调地混迹在人群,看着似乎昨晚没睡好,神色恹恹,连发丝都耷拉着。他背上背着个目测就极其沉重的维修箱,不过谢恩猜里面没什么正儿八经工具,反倒带着菌种。一群人站着等星船没什么值得看的,旁边其他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