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吐掉嘴里的杨梅核,将碗随手往楚旬德怀里一塞,接过荷叶拿起一根鸭腿就开始吃。楚旬德端着碗,无奈的看着郑渊,他就不明白了,王府里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王爷还是喜欢往市井里跑呢?这时一道拘谨的声音传来。“这位郎君。”郑渊闻声朝一旁看去,发现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留着胡须的读书人打扮的男子,正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嗯?有事?”郑渊放下鸭腿开口问道。男人拱了拱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问道:“在下是进京赶考的学生,拙荆偶感风寒,食不下咽,在下便想着买些肉食给其补补身子。”“但是没想到京城东西这么贵,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无力承担,见到郎君便想问问,您吃剩下的骨头可否交与在下,回去后给拙荆煮汤喝也是好的。”郑渊闻言一愣,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不由心中感慨这男人非同寻常。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脸面比天大,莫说有资格进京赶考的举人,就算是童生,也不见得会拉下脸面向陌生人讨要吃剩的骨头。而此人对此却是直言不讳,虽然有些拘谨,却也不是因为自己行为,而是怕他不答应。郑渊看了看手中的鸭子,扭头冲楚旬德使了个眼色。楚旬德立马领会,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店面走去。“来来来,蹲下。”郑渊对男人招了招手:“陪我聊聊。”男人见郑渊没有拒绝,不由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蹲下。郑渊拿起一大块鸭子递过去:“拿着吃。”男人有些迟疑,见状郑渊不由分说的将鸭子塞进他手中:“让你吃你就吃。”看着手里泛着油光的鸭肉,男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但是依旧没吃,而是不顾热度将其托在手中。郑渊见状知道他是想给妻子留着,也没继续逼迫他,开口道:“据我所知,莫说举人,就算是秀才,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紧张,你这是为何?”这话确实不假,到了秀才那就是不是民了,虽然也还不是官,但是也可免除徭役,见县令一级的官员无需跪拜。可以说,只要一名秀才想,他几乎是不会缺钱的,会有大把的商人自愿供养,哪怕你考不上也没人会有意见,小日子可以过得十分滋润。男人闻言深深叹了口气:“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在下也是遭了难,其中种种不便言说,但是若不是拙荆不弃,恐怕在下早就身死。”郑渊了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没说,但是郑渊却也想象的到,能让一位举人沦落至此,甚至直言差点身死,那恐怕这“难”小不了,兴许是得罪了哪个官员。不然哪怕只有一位愿意供养他的商人,也不至于让其现在连一顿肉都吃不起。不过郑渊自然也不是什么愣头青,不喜欢逮着人家伤疤猛撒盐,于是便绕过了这个话题。郑渊笑了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莫要丧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只管专心备考,其他的不必忧心,只要不死,终会出头。”说完,郑渊指了指楚旬德离去的方向:“我让那小厮去买了只烤鸭,等会儿你带回去吃。”男人闻言感动不已,哪怕有心想要拒绝,但是想到卧病在床的妻子,他还是开不了口拒绝,只能对郑渊连连道谢。郑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不多时,楚旬德提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鸭走了回来。郑渊将烤鸭递给男人,又掏出一些银子,说道:“这些钱你先拿着用,若是不够,日后再找我便是。”男人哪里肯接受,连连推辞,死活不肯郑渊给他的银子。郑渊硬塞到他手中,“好了!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高中之后再还我便是。”男人眼含泪水,再次躬身行礼:“多谢郎君大恩,此恩此情,没齿难忘,若在下有金榜题名之时,日后必当涌泉相报。”说罢,男人兴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也有问题,连忙补充:“就算在下未能中榜,也会努力赚钱还您的!”郑渊哈哈一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快些回去吧,莫让你夫人等久了。”“你看见那家店面了吗?”郑渊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那是我家产业,若是有事,去那里,就说燕公子让你去的,自然有人帮你。”男人扭头看了看那雕梁画栋,屋宇华丽的酒楼,不由得看愣了神。他早就预料到眼前的年轻人身家不一般,但是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有钱。男人回身拱手道:“在下敏州巨符县人,梁伯安,字仲礼,敢问郎君尊姓大名?”郑渊笑道:“免贵姓黄,单一个燕。”说完,郑渊不由得感叹,怪不得以前看电视,皇帝化名总喜欢用黄姓,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一般人哪里反应过来?所以郑渊也只好化名黄燕,虽然有点像女人的名字,但是郑渊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姓郑吧?能考上举人的都没有蠢人,郑渊担心梁伯安猜出什么来,从而吓到他,让其春闱失常,那可就真是罪过了。梁伯安听闻郑渊的化名却没有一丝嘲笑之色,反而郑重其事的拱手行礼:“原来是黄兄,这厢有礼了。”郑渊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快些回去吧,你夫人该等急了。”梁伯安此时才猛然想起等候自己的患病的妻子,再次谢过郑渊后,抱着鸭子快步离开。郑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的看着。一旁的楚旬德不解的问道:“爷,您为何要帮他?奴婢观其面相,并不像是有富贵命的样子。”郑渊微微一笑:“此人敢于直面自己的困境,心性坚韧,就算不能高中,将来也必然有一番成就,就是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方面有成就而已。”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大笑。“哈哈!黄兄说得好!”郑渊一个激灵,忍不住闭着眼睛抚着胸口,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尼玛的……吓死老子了。郑渊喘了几口气,脸色阴沉的转头看去。那是一名身穿锦缎的年轻人,虽然看上去保养的极好,但是看着也要比郑渊大不少。而对方哪怕这个时候,手里依旧拿着一柄纸扇微微摇晃。对方见郑渊脸色,便猜到了可能是刚才自己突然出声惊到了对方,不由得脸色讪讪。“黄兄莫怪,在下刚才也是听到黄兄的言语情不自禁。”郑渊深深吐出一口气,听其这么说,知晓其并无恶意,于是也不好意思怪罪,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年轻人啪的一声甩开折扇,露出一抹阳光且自信的笑容:“免贵姓杜,名如晦,字克明,出自京兆杜氏,家父襄州刺史杜吒!”“!!!”:()咸鱼皇子:皇帝?狗都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