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他想让之前洞房夜闹的不快一笔勾销。
“只要你不生气,往后你想要我如何待你,你告诉我,我都可以答应。”
他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温柔。
周濛又笑了。
他可真大度。
“你笑什么?”他蹙眉问。
周濛看着他,他看起来十足地真诚,这让她想要修改方才的结论,“没那么在乎”应该改为“不在乎”。
她亦平心静气,“你想让我和你好好把戏做完,人前做一对恩爱夫妻?”
她脸上犹带嘲讽,元致当然看得明白,“……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起码……你对我公平一些。”
公平?他还想要公平?她对他的付出,她拿自己的命救了他,换来了什么?他说周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她又上哪里去要公平?
她嗤笑一声,“要不你我这婚事,真的还是算了吧。”
她抬腿往外走,却怎么快得过他,他两步过来将她的手腕抓住,“你这是何意?”
她试着挣扎了两下,发现手臂都动弹不得。
她无奈,说道,“我嫁到你这里也快一个月了,你的境况比我想象的要好,现在你这里暗卫也少了,就算没有我的遮掩,你要做什么事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当初你求来赐婚,我还以为你我可以互惠互利,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就是在帮我对不对?”
她直视他的眼睛,“你让我不至于落到扶鲁的手上被凌虐而死,我感激你,但到此为止吧,我会找法子离开洛阳,不会让你因我受到影响——”
手腕突然被他收紧,她吃痛,“你放手!”
元致却哪里肯放手,“我只是想要你对我公平一些,哪里不对了?”
他也终于被她的态度激怒,“周濛,扪心自问,对你,我没有辜负过!你救过我的命,悉心照顾过我,我从来都没有当作理所当然!”
“你以为我爱管你,若不是周劭……”
她两次救他,都是因为周劭。
他沉声打断,“对,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当然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他想要我活,这是我与他的事情,你却以此为要挟要我去帮他,按你的想法帮他,可是,那些事就算我愿意去做,也未必是周劭愿意让我做的,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以前他对她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得像个假人,她被吓到了。但他没有心软,而是把她轻轻一带,顺势扯到了墙角,让她避无可避地面对自己。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元致叹道。
“但我只能这么说、这么做。周劭想要什么他会让我知道的,这一点我相信他办得到,可他没有向我求助过哪怕一次!你有没有想过,他在南方的战事也许并不需要我?现在他赢了,就证明我没想错,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也说过,人想做大事其中必有生死危机,你我他皆是如此,我何错之有?自洞房那夜起,你就对我存了这样大的怨气,以至于在春日宴上要找别的男人消遣,你告诉我,这样对我公不公平?”
她被他牢牢困在墙角,她满脸惊诧,仰着头就这么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开始冒出泪水,兴许是弄疼了她,他便松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她却以为他要松手,嘟囔要他走开,可是他不想。
原本从来没打算要说的话,现在觉得不如都叫她知道好了,他不说她便不会去想,自己在她心里永远都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在我看来,他是他,你是你,只要不是和他有关的,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可你从来不提,你不提我也没有打算坐视不理。一年前你被选为和亲公主,我不知你是自愿的,想过等你出了塞便派兵把送亲队伍劫了将你救出来,只要不嫁去乌孙,你想去哪里都好。后来你又做了那件事,我仍想着有没有机会带你离开洛阳,直到南方战事又起,我拒绝见你后你气我,自然不会愿意我带你走。再后来,你求下嫁而自保,我不想让你落入扶鲁手中,也自认比起他,我大概还算是个不太坏的人,便求旨娶了你。婚后这一个月来,我不敢说对你百依百顺,但我尽力在护你周全,也想让你不必再担惊受怕或对他人屈意奉承,留在我身边便是你最好的选择,可我说你两句你就要走——”
“我又没让你管我!”她推他,他索性拿手指控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抬头。
“我不管你谁管?周劭不可能顾及得到你,裴述在前线我看他也未必想管你,靠你那个朋友温如?这次是太子想杀你,她手上的几个雇佣兵如何与禁军的天罗地网对抗?就算你想离开洛阳,也只有我能帮你——”
他从未这样放肆地盯着她的脸看。
“但是我不会,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对我好一点,这就是我想要的公平。你若还是恨我,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我这条命,你想要拿去便是了。”
她要他的命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最想要的是他赶紧从眼前消失。
因为他越来越过分了,她半分也不得自由,连脑袋都转不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他呼吸相闻,可你要说他很凶也不至于,他两只手都没用什么力道,只是恰好让她挣脱不开而已。
拨着小下巴,轻而易举又把小脸摆正,他的目光越发贪婪,“你答应我,我就放开。”
周濛纵然生气,此情此景下也不知不觉红了脸,因控制不住的羞恼而生出一股倔劲儿,“我若不答应你又能拿我如何?”
他又逼近了半步,刚刚就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