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周濛知道自己有更大的胜算,筹码就是祖父对她暗中的支持。那老家伙还没老糊涂,在周劭和司马曲之间知道该选谁。
“你不也说过,我来洛阳这么久了都寸功未立,这不,机会就要来了。”
立秋前周濛才回到洛阳的公主府,秋日里,她在洛阳城赴的第一场宴,就是去的司马婧那里。
来京都以后,周濛有御赐的公主府,就没有住进京中的中山王府,司马婧却是要从中山王府的娘家出嫁,所以为了她的大婚,王府还大规模修缮了一番,给司马婧长脸。
中山王虽是郡王爵位,但由于在北境战事举足轻重,在朝中享受亲王待遇,御赐的王府气势恢宏。秋宴当天,翻修一新的王府堆金砌玉,京都城中素来穷奢极欲的勋贵也啧啧称赞,都说司马婧不愧是中山王最宠爱的郡主。
这番夸赞对司马婧十分受用,都说贵气养人,她略显寡淡的面容都透出一些富丽堂皇的气韵。
当日周濛也在宴席上,她也是中山王的后裔,当她的面说司马婧才是最受宠的一个……她的脸面往哪搁?
但谁会在乎一个和亲公主的脸面,所以听到这种话,周濛都是笑容谦卑地附和,心中却想,司马婧是不是中山王最受宠爱的小郡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中山王是乐于见到自己把司马婧弄死的,就像当初她对王后江氏一样,所以这个老狐狸,心狠面善,表面功夫堪称一流。
秋宴尾声,薄醉后满面红光的司马婧才终于想起了周濛,她哪里知道周濛是千杯不醉的体质,还以为她没怎么喝。
事实上,周濛无所事事时喝了不少。这次的宴席裴述没来,来的大多是与太子妃交好的贵女与命妇,周濛与这些人不熟,话都没说几句。
司马婧却不知道这些,见面就拉着她倒酒。
“妹妹好生拘谨呢,不喝怎么行,来来,满上。”
周濛好脾气地任由她灌了两杯,司马婧才满意地微微眯眼,“这就对了,以后就当王府是自己家,昨日姐姐刚到京城,还有的适应,仰赖妹妹多回来小住,与姐姐说说话,介绍介绍京城的风物趣事啊。”
信她个鬼!从她能混进向来低调的太子妃杜氏一党就能知道,她对京城所谓风物的了解比她深多了。京城权贵世家是个不小的圈子,她在外围看个热闹,司马婧却是能实实在在掺和进去的人。
“姐姐过谦了,当是姐姐代祖父指点阿濛才是,”周濛谦卑地应和。
司马婧却突然叹气,“哎,说起祖父,送你和亲想必老人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濛你莫要怪罪祖父。”
周濛暗翻白眼,“阿濛不敢,自当为祖父分忧。”
“好妹妹,真是懂事,”司马婧夸得心不在焉。
因为已经有贵客要离席了,她要去一一招呼告别,才终于结束这场做作的寒暄,紧紧握了握周濛的手。
“阿濛,下月十三是姐姐的生辰,这次不想大操大办了,就在府上简单设个家宴,你可有空过来吃个酒?”
周濛一听,心头大动,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笑意,“姐姐生辰,自然是有空的。”
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三,洛阳城秋高气爽。
前一夜周濛几乎整夜没睡,早上起来仍然神采奕奕,在荆白的收拾下,她细心做了赴宴的装扮。
在刚过去的夏日,周濛出门赴宴的装扮以轻纱、薄丝面料的宫装为主,衬托身段,也图个凉快,如今虽然天气转凉,但是也没冷到需要穿秋冬衬裙的地步。
可周濛偏偏挑了件棉丝材质的贴身衬裙穿在了宫装里面,足足比夏装小衣厚了一倍,这突如起来的保守操作让荆白十分不解。
可周濛也没解释,只让荆白带着侍女们照做。
梳妆完毕,周濛拿起给司马婧准备的生辰礼物,做出发前最后的查看,紫檀木的小盒打开,里面卧着一支凤头金丝步摇。金饰大多沉重,这支却轻盈灵巧,金丝虽软,但做出全镂空的工艺并不容易,能看出她为了这支金钗花了不小的代价。
荆白在一旁再次面露难色,她是萧氏出身的一等侍女,京中贵人的喜好多少有些耳闻,中山国小郡主司马婧爱玉不爱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这钗的做工再美轮美奂,那也是金的啊……
“公主,洛阳城中都知道,郡主独爱玉钗,您这礼物选的只怕是……”只怕是要得罪人的。
周濛眉眼舒展,微微一笑,“是吗?我只听说她爱凤钗啊。”
人家爱凤,那也是玉凤啊……荆白心里嘀咕,“郡主独爱玉凤,从不戴金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司马婧在中山国就是她父亲的话事人,近些年来又与太子一脉交好,巴结的人多,没人故意去违反她的喜好,日常小礼物也就算了,但这是生辰礼。
荆白怕周濛不懂事,显得有些着急,而周濛显然不想再争论这件事情,理了理衣裙起身,托着盒子的小侍女赶紧把礼物收好,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周濛当然没有要临时换礼物的想法,她甚至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金钗,满不在乎地往外走,“她喜欢凤我就给她凤,还要玉的……哼,哪儿有这么多的好事。”
来到王府,周濛以为司马婧之前说今年生辰宴不大操大办是客气,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门口停着稀稀落落的几辆马车,估算来赴宴的最多不到十人。
宴席还没开场,她被侍女迎进前厅,年轻的贵女和公子们大多都在前厅落座喝茶,天冷风大,后院赏花也没什么人愿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