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拿着贾珩信,去寻董迁。董迁此刻正在家中养伤,虽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但还是让妻子郑氏好一通担心,寻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草药来服用。正是午时,郑氏一边儿在漆木桌子上布着菜,一边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说你这差事要不别干了?真是天天让人提心吊胆的,我看着比去京营剿匪都凶险呢。”董迁端起一碗米饭,拿起快子,夹起一块儿小青菜放进碗里,笑了笑道:“你说的轻巧,我要是不当差了,怎么养家湖口?做生意,我又不是那块儿料。”郑氏在腰间围巾上擦了擦手,也是坐在一旁,说道:“你这见天跟着珩哥儿忙前忙后,这次差点儿命都没了,他也没个说法吗?”董迁面色诧异,问道:“什么说法?”想了想,笑道:“你是说公道吧,珩哥儿都因此事去伐登闻鼓了,最近神京满城都在查这个桉子,现在他已被圣上派了皇差,提点五城兵马司呢。”郑氏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丈夫,道:“行了,你昨天就和我说过了,我是说,他也没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你看人家蔡权,上次都升了六品武官,这次听说又立了功劳,昨天我和筠儿去周记布锻庄给你扯布做衣裳,见着他媳妇儿,和她说了会话儿,听说这次剿寇回来还得升两级呢,这次说不得能升个游击将军什么的,这是四品武官还是五品来着?”郑氏兀自说着,放下手中的快子,说道:“珩哥儿自小可是给你一块儿玩,现在却让旁人……”“行了!”董迁将碗一摞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皱眉说道:“我说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升官哪里有这般容易?你以为想升就升?蔡兄不是把脑袋别在裤子上,立着功劳,想要升迁,不说别的,兵部那边儿的堂官就过不去。”还有一句话,董迁不好说,蔡权前前后后帮着他那表弟好多次,现在虽是京营千户,管着一千人,但差不多恨不得挂在自家表弟身上,鞍前马后,几同家将,任由驱使。郑氏脸色怔了下,嘴唇翕动着说道:“那是珩哥儿帮着蔡权筹谋……,哎,他也不帮你筹谋筹谋,要不过两天,我在家整治一些酒菜,和你一同请他个东道儿。”董迁闻言,皱眉道:“从哪儿学的这些路数,我们表兄弟,需得这些?”郑氏闻言,就是轻笑道:“也是,这样反而外道了,要不,我过这两天,多往宁府走动走动,去珩哥儿媳妇儿那坐坐,说来从成亲那会儿,有段时间没过去说话儿了。”董迁点了点头,道:“你过去坐坐说说话,才是亲戚之间的正理,只是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见自家媳妇儿神色不快意,董迁放下快子,声音温和几分,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珩哥儿现在为我这事都捅破天了,圣上刚刚点了他掌管五城兵马司,你自己想想?再说,该有的自会有,不该有的,想也没用。”郑氏闻言,心头一动,面露惊喜说道:“是啊,他现在是五城兵马司的堂官……”既是五城兵马司的堂官,一旦有了缺儿,第一时间就会想着自家兄弟。亲戚终究和别家不同。董迁拿起快子夹了一快子韭菜炒鸡蛋,笑道:“你也别狗衔猪尿泡,瞎喜欢,能不能成,也得自己顶事儿才行。”郑氏想了想,道:“是这个理儿。”说着,而后将一双秀美的眸子瞪向董迁,嗔怒道:“哎,我刚才就是这么一说,你凶什么凶?还有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头发长,见识短?还有狗衔猪尿泡,睡瞎喜欢?我说你是最近是愈发得了意……”董迁拍了拍桌子,道:“我方才不是在给你解说吗,就是打个比方,比方。”郑氏柳眉一竖,清叱道:“你还拍桌子?你下次再拍桌子,别吃饭了。”董迁就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不可理喻。”而这时,就听得外间传来砸门声,让拌着嘴的小两口儿都是一愣。董迁起身就开门,抬头就见着穿五城兵马司的同僚,面色一愣,问道:“这位兄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