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手,赵寅礼又用手背向前荡了荡,示意祝又又赶紧回屋。祝又又眼眶热烘烘的,衿着鼻子摇了摇头,也学他的动作比划两下。两人谁都不愿先对方一步抽身退出这离别的画卷,就这么来回比划了好几个回合。到后来,都看不出是在赶人走还是往回叫人了。终于,祝又又在赵寅礼连续、多次的催促下,担心他误了行程,也怕他连个棉服都没穿会冷,还是一咬牙先转身了。临关阳台门前,她还探出半个脑袋,试图躲过赵寅礼的暗中侦察。赵寅礼看的很清楚,也就没再跟她犟。只在身前比划了个弹吉他的手势,就转身跨入夜色。‘嗡~’祝又又返回房间就急着抓过手机握在手里。果然没一会儿,就收到赵寅礼的消息。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越野车的前挡风玻璃加中控部分。后视镜上挂着个小葫芦,葫芦下还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大苹果。平安护路。祝又又见图甚是满意。她翘起唇角,回语音过去:“赵教官,你刚刚在路灯下敬礼的时候,一定觉着自己老帅了吧?”见他没回,祝又又又紧跟过去一条:“可你最后又比划个弹弦子的造型是怎么回事儿啊?太冷冻嗒?”等了一会儿,赵寅礼直接给她拨过语音电话,一经接通,便无奈笑说:“什么弹弦子啊,我又没有血栓。我那是在通知你,我回去准备开始学弹吉他了,争取尽快用音(药)进一步俘获你的芳心~”祝又又一想起他装五音不全就来气,再次批判他阴险狡诈,“我才琢磨过味儿来,什么按短板分组啊,分明就是你布的一场局~,我就一掉入你陷阱里的柔弱小马驹~!”知晓马场及度假村园区范围内路况比较ok,祝又又就任性了一把,拉着他又聊了好一会儿。并得知那挡风玻璃前保平安的大苹果就是那晚她塞给赵寅礼、想要堵他嘴的那个。就一个道具,竟被这男的当成定情信物般珍惜。祝又又想到此更舍不得挂电话了,脑子里倏然冒出一句腻歪到说不出口的话——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直到……“行了,我困了,先睡了,到了告诉我一声,拜拜~”估摸着他上盘山路了,祝又又才主动挂断语音电话。可她根本睡不着。许是下午睡多了,也许是经期激素不平衡,她这心始终悬着,焦虑无比。就这么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祝又又在凌晨收到赵寅礼发来消息说到驻地了,她才终于舒出憋在胸口的那一大口气。生殖系统甚至都跟着被疏通了,一霎流量如注。不得已,她拖着电量不足的身躯,勉强起来又换了条安睡裤。怕影响赵寅礼工作,也怕暴露自己一宿没睡。祝又又捱到早上八点才给他回消息。但并未即刻收到回复。没关系,知道他安全抵达户口所在地就行。-由于总教官退场,加之后头仅剩的拍摄任务也没多少了,团队连晨跑都取消了。简单吃过早饭,祝又又整装前往马场。集合前,见大姐大状态非常一般,气氛男还玩笑说她就跟失恋了一样。祝又又半开玩笑接茬:“姐姐我向来视工作高于一切,失去一个一百昏的搭档,可比失恋还……”随口一秃噜,她才发现‘失去’俩字儿十分不吉利。便将后话咽了回去。人齐集合完毕,接下来,小高教官代替赵寅礼宣布,说今儿上午就是马术课,没有别的安排。由于嘉宾们骑马技术参差不齐,有的连上马都要人帮,有的还需要驯马师牵着马才能行进。因此,这样基础的培训对于祝又又一个马术发烧友来说、简直无聊至极。整个上午的课程,她都上的意兴阑珊。午休后再次返回马场,她就带上了也想玩儿玩儿的司恋。起码没意思的时候可以跟她唠唠嗑。令铁蜜俩颇感意外的,是金珊骑马水平还不赖,没再病秧子似的拖所有人后腿。短暂碰头,祝又又也不吝啬夸赞,还夸金珊今天气色不错。金珊笑着翻身下马,小声与她闲聊,说这马场有她一多半。还顺着自己那匹马富有光泽的脖子,向祝又又推荐加示好:“这是我的马,荷兰温血,来我这儿快四年了,跟我磨合的还不错,没白宠、哈~”祝又又再次打量几眼这匹漂亮的红马,眼眸闪了闪,进一步称赞:“怪不得呢,温血性格很友善,而且特别聪明、通人性,嗯,牠是……小姑娘吗?”“嗯嗯,待会儿你试试,看得出来,温蒂也很喜欢你~!”能跟祝又又聊得来,金珊很开心,连连点头又介绍了一番她这小马的优点,还叫小马向祝又又行礼——“来,温蒂,问好~”‘咴~~、咈哧、’,!温蒂果然有灵性,立即收了一条前腿的膝盖,低头点了点,还发出一串清亮好听的啼鸣,让祝又又这个爱马人士看得甚为欢喜。金珊见状,便许诺说回头再叫人给祝又又也寻一匹荷兰温血,就放在这马场里,让她随来随骑。她没说送,很注意分寸。祝又又不禁暗想,这芭比娃娃情商真的提高了不少。-马是好马。无奈主人不经夸。又是几个回合绕场后,金珊说自己握缰绳的手臂有些发麻,实在是很不舒服。祝又又见她脸色也急转直下,立显苍白,的确需要休息。这马场是金珊赞助的,摄制组已经架好了机位,打算在日落前拍几组连贯性较强的策马奔腾片段。可她这突然不舒服,总不能叫一大堆人啥都不干、就干等着她。算是示好,金珊在几位助理都围上来照顾她好半晌、也没见缓过来后,便轻喘着以拜托的口吻和祝又又打了句商量,希望她能露脸帮忙宣传她的马场——“还有温蒂,我真的希望她能像个明星一样,被镜头记录下来……所以,可以吗又又,你帮我上吧?”-“是啊又又姐,你的骑马技术要是拍出来一定特飒~”--“又又姐可以先拍一组,等珊珊姐好一些再拍也行,我们都想看~”骑马拍一段视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祝又又也很喜欢温蒂。她丝毫没扭捏,立即爽快地点头应下。与导演组简要沟通后,祝又又整理了一下护具,先是走向温蒂,抚了抚牠的脖颈和脸两侧平平的面颊,丝滑的手感让她更加跃跃欲试。而她这和马互动时,满心满眼的喜欢被镜头记录下来,也显得很有爱。和马沟通完感情、准备工作做完,祝又又行至温蒂侧方,微笑着用左手抓起缰绳和一撮鬃毛,借助马凳,左脚一踩马镫、右手一扳后鞍桥,腿部肌肉一用力,大长腿一甩、整个人一飞,就利落飒爽地越上了马背。她整套动作熟练又松弛,坐上马背后身姿挺拔、潇洒自如,仿佛温蒂就是与她配合多年的好伙伴,这一人一马融为一体,立即展现出一种从容与帅气。很顺利的,无需教练指导,祝又又驾驭着温蒂,按着既设路线奔驰、越障、急转弯……做的动作难度系数虽然不算很高,但她在风中飘扬的发丝和飞扬的尘土,统统恰到好处地打造出极强的画面感。“驾!好样的、温蒂!”又一个飞跃高栏,温蒂完成的毫不费力、祝又又也早已拂去一夜未睡的身心疲惫,整个人尽显亢奋。可是,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正当祝又又扥着缰绳,打算带着温蒂奔向外圈,一一从小伙伴们面前路过,就算完成任务之时。猝不及防的,温蒂两条前腿突然一折,好像被刀削了一样不堪重负,直挺挺地、就向前栽去。“啊!”“又又姐!”祝又又坐在马背上并不知晓温蒂腿出了问题,她只觉重心一歪一沉,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就像是从攀升的海盗船上掉下来。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嫂子!”就在祝又又命悬一线之际,高存远朝着她被抛落的位置大跨两步、再连着两个前滚翻,终是在她落地一刻、用后背担了她一下。没叫她后脑勺着地。可她腰臀部位确是重重摔在了地上。冬季马场都是冻土,地面硬的跟水泥地没两样。刚摔落时,祝又又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也被晃得颠三倒四,什么感受都没来得及生出,整个人犹如宕机。可待所有人都叫嚷着蜂拥而至,疯狂叫嚣的耳鸣渐渐褪去后,她只觉自己臀骨和胯骨都跟被千斤顶砸了一般,一个疼字,根本无法形容。-“血!流血了!”--“快!快叫救护车!”耳边嘈杂不堪,祝又又什么都听不清,她疼的牙齿打颤,想问问自己哪里流血了,也问不出一句。事发突然,这危情时刻,没有人会去八卦小高教官喊的那句称呼。因为大家发现他表情也十分痛苦,趴在地上根本不敢动。另一边,场外。马腿弯折时,司恋远远看见、便立即抬脚往场中跑。在看见大片血迹殷红了又又姐雪白的马术裤时,她只恨自己头顶没能生出个多啦a梦的竹蜻蜓,真恨不得眨眼就飞到她身边。跑着跑着,司恋脑子里越发乱套。开始串联、复盘。这马场是金珊的,马也是金珊的,金珊骑的时候没事,怎么一叫又又姐骑就突然趴窝了?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天。这事儿别说细思了,粗思它也足够极恐啊!“诶?!珊珊!你怎么了姗姗!”终于,司恋忍着满口咸腥跑近,见又又姐和小高教官正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她就打算先去质问一下金珊,问她非撺掇又又姐骑马到底安的什么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可她还没等对上人呢,就见金珊突然重重摔在地上,整个人佝偻着呼吸困难,转眼间,又开始抽搐。就像是古装剧里中毒的人一样可怕。司恋本能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好在现场有节目组安排的专业人士,在看到祝又又和高存远被安全平移开来的同时,司恋听到金珊身边有人喊了句:“是癫痫!快拿东西给她咬住!再拨一个120!清场,赶快清场!”癫痫?这人说金珊得了癫痫?那她突然不舒服就不是装的?管不了许多,司恋回过神来,再抬脚、便三步并做两步跨至祝又又身旁。她想也不想,嗷嗷喊着“让开!”同时大力拨开挡她路的所有人,一边脱羽绒服,一边急喘着搓跪在祝又又身侧,将衣服盖在她身上后,双手还抖个不停。“又、又又姐,你哪儿疼?你下身流血了,就是、”哪儿都不敢碰,司恋只跪趴在祝又又耳边,超小声地告诉她,她流血的情况,就像电视里演的流产一样。祝又又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五官都因疼痛皱在了一块儿。她屏住呼吸,强撑着用气音告诉司恋:“大姨妈……应该是大姨妈……”鼻翼和唇角一痒,司恋才发现自己鼻涕眼泪早就飚一脸了,同样声音紧绷地气音道:“可是不像啊,不应该这么多血啊……”意识到自己说这话会让又又姐这个伤患更害怕,司恋忙改口道:“也有可能是白裤子显的,那没事儿,内脏没事儿就行,了不地就是骨折,放心啊又又姐、救护车马上来,骨折能治、能治的……”当人出现意外或突发急病时,清醒着的,往往比彻底晕厥、不省人事的人更痛苦。祝又又骨盆疼的不行,但不耽误她听见了金珊疑似癫痫的病情。她智商在线,也觉得温蒂突然栽倒这事儿不简单。但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闹这么大,这背后暗藏的罪恶显然比内娱的水深火热更可怕。另一方面,祝又又还尤其担心小高教官的身体。要知道她可以说是从两米、甚至更高的高空摔下来的,她当时奔行速度又快,摔下来的力道几乎等同于将一台双开门冰箱砸在了高存远背上。特战队员的身体是多么重要啊,虽说小高要退役了,但以他的资质,很可能有机会转业到公安系统。若是因她负伤导致伤残无法平移到心仪的岗位,她可真是难辞其咎。‘呜哇呜哇……’就在祝又又疼到逐渐失去意识、很难再替另外两人操心之际,救护车终于赶到。还一下子来了三辆。‘唔、姓赵的肯定没事,他身上阳气那么足,才不会怕这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被移到担架上时,祝又又疼到几乎晕厥。她又纠结起赵寅礼的人身安全来,祈祷着他可别像自己这般倒霉、可别出什么意外。迷信只是个情感依托。其实祝又又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世间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邪性的说法。而是难测又难躲的人心。:()短别重逢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