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上要给发小刘慧的旧衣物,司恋刚从哈站出来没多会儿,就又挤进了哈西站。人多没座,好在只用半小时就到。双城堡,东北历史名城,满族文化发祥地,是司恋真正意义上的老家。双城堡火车站,是国内少有的中式古典风格火车站,国内十个最文艺火车站之一。除了建筑艺术价值,它还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当之无愧称得上是保卫冰城、抗击日寇的前线。回头望望这民族瑰宝,司恋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脑子里突然冒出想为家乡做些宣传的想法,可她并没有系统地做过这些,想法很难成型。给爷爷奶奶打过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到了镇上,中午跟小伙伴吃过饭再回家,司恋就去刘慧打工的蛋糕店找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慧因为有个弟弟,上学虽然没啥大出息,就念个中专大专3+2花不了多少钱,但那小子将来买房娶媳妇用钱地方多,左右刘慧学习也不是拔尖选手,也就没念高中,中专学的东西没用,就一路打工,只为尽快帮家里挣钱。怕走太远学坏了、‘不新’了,将来嫁人换不来好价钱,刘父刘母就只敢让她在家附近镇上上班。快过节了,走亲访友买点心的人多,司恋到店里时刘慧很忙,就只能激动地招呼她到窗边卡座坐等:“诶我去这头烫嘚,老洋气了嗷!你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我都没敢信!没合计你放假这么早。快,想吃啥自己拣,我请客!那有盘子……欸欸,这个论斤的大姨,你别攉拢,我给你夹……”见小伙伴实在忙,司恋笑着应了几声就没敢添乱。溜达着看了看小镇热销产品,果然跟燕城风格很不一样。燕城那边的点心面包什么的,越小、越精致就越贵,好多慕斯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因加了金箔,就敢卖五六十。而老家这边呢,主打的就是个儿大、料足,10块钱一个的大面包,里头恨不得掺和半斤葡萄干。还有这核桃派,满满的铺了一层核桃,还刷了厚厚好几层糖浆……“核桃派配西柚汁,尝尝,爱不爱吃~”是窦逍暖暖的声音闪现在脑海里,无论她怎么想要戒断,都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不想让情绪down下来,司恋取过一次性包装盒,抽过一张纸巾捏起一小块核桃派,端在手里问刘慧:“核桃派配西柚汁好吃,你知不知道镇上哪有卖的?”刘慧忙的后脑勺冒烟:“啥玩楞?核桃派?你说你手里拿的那个嗷?那不是山核桃玛仁糖嚒,就跟切糕差不多,配啥汁儿不汁儿的,你少吃嗷,那玩意儿太甜、粘牙。”她最后一句是刻意凑近了司恋说的,那边烤箱提示桃酥烤好的,她又跑去管那摊儿。见小伙伴前场后场忙的不可开交,司恋就端着那一小块切糕出了蛋糕店,想在镇上随便转转,等她午休。临近春节,路边卖东西的商贩很多。司恋看见一个老爷爷坐在地上,面前两个棉布口袋里装的好像是榛子和核桃,想着能不能买点核桃,让刘慧有空帮她做点正常的核桃派,拿给爷爷奶奶尝尝。-“大爷,这核桃怎么卖的?”大爷比划出两根手指,说话有些含糊:“二十一斤,九十五斤。”司恋虽说在村里长大,可从小被奶奶照顾的很好,从不知柴米油盐价,也不知这价格合不合理,就说先要二斤得了。那边老爷爷称重,她就掏手机要扫码。可老爷爷却说他没有手机,不懂这个。司恋只得四下看了看,打算去附近小超市套个现。-“那您先帮我留一下,我换了钱再回来找您拿。”视线所及一家奶茶店,门口戳着冰糖雪梨的kt板,司恋想着买点热乎的拿给刘慧一起喝。进店点单,老板是个比她和刘慧看上去大一些的小姐姐。姐姐一看她就是大城市回来的,还自嘲说自己废了,有了孩子哪也去不了,就绑在这白山黑水一眼望到头了。司恋没精神头说些励志鸡汤,只直言说想再换点现金:“我给您多扫过去二百,您给我现金方便吗?”老板娘忙活着洗梨,十分不好意思:“我这没那么多现金啊,我这店一般就下午忙一阵儿,有学生过来还能收点儿……那啥,那你冰糖雪梨还要不?”司恋忙道:“要、要,没关系我正常要,给您扫码支付,现金回头再说。”她一边整理包包一边落座等,将内兜火车票都掏出来才想起,她有现金。抽出窦逍给她的信封要拆,可潜意识又有点怕,怕里边是信之类的东西。揭开信封捏着里面的纸却没敢立刻看,司恋抿着唇做心理建设,随意一抬眼,忽见店里的小电视被老板娘女儿换到一台略感熟悉的节目。是她去看过现场的那期蒙面唱将,右上角写着【重播】。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欸?小妹妹,能不能就看这个?阿姨喜欢看~”司恋连忙跟孩子打商量。老板娘很会做生意,对孩子严厉道:“快别乱换台了,就看这个,让姐姐看!”小孩儿噘了噘嘴,抓过棉袄自己穿上,推门出去玩儿去了。司恋成功抢到电视,有些不好意思:“姐,她自己出去玩儿能行吗?”老板娘:“能行,我这一忙起来哪顾得上她,她就自己找附近店里别的孩子玩儿,只要不过马路就行~”说着,她将电视音量调高,没再打扰司恋看节目。这节目被制作后播出,明显比现场有质感,每首歌都挺好听。‘叮铃叮呤~’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随着灯光渲染,超有感觉的前奏键盘音悄然爬升。字母一弹出司恋便知,她即将有幸听一遍完整版的、猫黛丽·赫本的《可惜没如果》。呵,原来这首歌歌词是出自林夕的手笔,怪不得字字戳心。她早就知道这歌好听,可上次被小t告知歌名后并没搜,是忘了么?不,是不敢。现在怎么敢了?因为她受初恋的话唆使,服了老天爷的安排,信了这顺其自然的相遇。“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假如没把一切说破,那一场小风波将一笑带过。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字幕清晰,歌手口齿也清楚,这一次,司恋边听边看,没再错过一个字。歌里唱,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不正是初恋说的,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全部?可她不仅没包容,还一直在责怪。还有一点,两个人会互相吸引因为一些特质再正常不过。他被她的名字牵动心绪,她被他的葫芦触动心弦。这么看,他们的开始,似乎始于公平。可在感情面前,似乎又没必要一味计较对错公平。人总是越没什么才越计较,司恋想要试着淡化这一点,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对窦逍的不公平。且不说她被莞莞类卿的魔咒驱使,早在窦逍因为‘送鞋会越走越远’的迷信说法紧张慌乱时,她对他情绪不稳定的不满,就已然在心底根植。“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你会怎么做……”好,就算她不懂爱,那对窦逍的喜欢和依赖总归不掺假吧?怎么就非听风就是雨,就不能想想他的好,好好跟他说、好好听他讲呢?如果她不是在刚一得知初恋的存在时就直接提分手,哪怕怎么吵、怎么冷战,窦逍也不至于失控到以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禁锢她。如果她在过程中说些软话先劝窦逍停下,两人好好谈谈,窦逍也不至于一整晚都不要命地折腾她。如果她早上不走,等窦逍冷静下来再听他解释,明说只要你道歉我就考虑原谅,两人也不至于怎么都遇不见……可惜……“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全都怪我……”原来,真的全都怪她?脑中关于那一夜的混乱记忆各种重组重现,司恋恍然抓住一个重点。她一直气窦逍不道歉,可是在他一遍又一遍问她到底还爱不爱了、能不能重新爱的时候,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不。是她给两人的感情下了判决,是她让他们难过,是她因为不成熟,在不该沉默时沉默,在该勇敢时软弱,亲手搞砸了这一切……“欸?妹妹,你这信封里的钱,是港币吗?怎么还有五百一千的,拿出来给姐看看呗,姐就在电视剧里见过……”猛然惊醒,司恋捏着钱的指尖早已汗湿。听闻旁人说这里真的只是钱,司恋反而不甘心。她抽出钱散在吧桌上,又急忙抻开信封往里看,很希望里面能装载着一些两人爱过的证明。“一千的,五百的,二十的,这是啥……诶呀,这有零有整的,对象送的吧?还是没谈的跟你表白呢?”听出不简单,司恋把一无所获的信封放下,又紧张地回视吧台上被老板娘姐姐摆放整齐的钱。排列组合后,这港币是一张五百,一张二十,紧接着一千,三张一百,一张十块,四张一元……原来1834,是520+1314。她真是个钝感力十足的傻子,竟然现在才知道。“海心啊,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啦?”随着一阵尖叫喧哗,电视里的节目还在继续。有一位猜评团的成员在赫本揭面后,略带心酸地如是提问。司恋猛地扬起脸,才知道揭面后的赫本是谁。可这段揭面后的戏份当天现场并没有演绎,不知是不是合同到期之类的原因,节目组不打算让她再唱了,才后补了她挑战失败揭面的镜头。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世界总是后知后觉。,!所有惊喜、美好、破碎、不甘,都要在她失去、错过后才涌上心尖?眼窝酸涩,汹涌的顿挫涌进眼眶,睫毛承受不住那哀伤的份量,成串的泪珠扑簌簌滚落。司恋双手捂住脸,任泪水从指缝间往外溢。都是过来人,老板娘看出这1834不简单,没敢再多嘴多舌,只递出纸巾轻声安抚。‘当啷~欢迎光临~’迎客门铃响。老板娘越过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漂亮妹子一看,是女儿从外面回来了。怕孩子闹,她赶紧凶巴巴赶人:“去,上外头玩儿去!”女儿没听,小跑上前,搁在吧桌上一个信封,和司恋刚翻来覆去看的是同款。小孩子童音稚气,开心地说:“有一个哥哥,叫我把信封给这个姐姐!他穿的是白色的棉袄,就像个,可帅啦!”司恋一听,滞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腾地跳下吧凳,带着凳腿猛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腿边的小姑娘被吓的捂住耳朵。可司恋不管不顾,就一门心思往外冲。‘噔楞噔楞~’身后吧台上的手机响,司恋本不想管,可老板娘扬声提醒她:“欸妹妹?你要不要先接?或者拿着,这来电人写的是、是嫌疑人。”嫌疑人?她通讯录里明明存的是二号伴郎窦逍,怎么成了嫌疑人?手压着店门扶手,想了想,司恋还是咬牙回身疾跑两步夺过手机。边接听、边继续往外跑。“郡主大人,你们家这儿可真冷啊,天寒地冻的,一开口说话就会结成冰,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扎心,真希望你能回到你爷爷奶奶家,烤着火,慢慢听……”“你在哪?”司恋已经跑到街边,她左右折返着跑了两圈,同时四下张望,可她不光寻不见人,还听不见回应。“窦逍?你在哪?你出来啊!”窦逍略显沙哑的嗓音还在继续,听着听着,司恋才察觉那是录音。她急忙撂下手,本能想录音,可找不到这个功能,又怕错过,急的不行。也哭的不能自已。不知错过了多少话,只听窦逍说:“说真的,我本来没想要真的放弃。我想等等看,等你哪怕不爱我,好歹因为:()短别重逢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