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荣本就饱受惊吓,又未曾经过大事,眼见着自己有可能会被牵扯进来,连忙就把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他将沈老夫人寿诞那日,江毓竹是如何跟他和吴氏说的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还将江毓竹说要替他引荐,甚至言语之中暗示他陆弢对他另眼相看的事也说了。随着沈长荣的话说完,别说是安国公和沈忠康,就连天庆帝闻言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先不说那陆弢和江家到底什么关系,那江毓竹说的话本身就很奇怪。那个陆弢若真如众人所说在京中极有盛名,多的是王公贵族想要拜在他门下,京中也不缺比沈长荣更好的人。沈长荣上次科举未中,人也不算出彩,既无文名也无才名,陆弢打哪儿听来的沈长荣的名?又怎么可能会略过那些个远比沈长荣更厉害学子,偏偏瞧上了个落第的?要么,那个陆弢别有所图想要谋害沈家。要么,江毓竹说谎。那他又想干什么?这墨条跟定远侯府有关?!冯源心底一点点沉了下来,眼见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牵扯到了江家,他在旁连忙开口:“陛下,此事怕是有问题,奴才这就带人去定远侯府拿人?”天庆帝冷声说道:“将那陆弢一并抓回来,给朕好好的审!”他倒是要看看,定远侯府和那陆弢到底想干什么!安国公原本想要开口去拿人,哪想到被冯源抢了先,眼见着冯源领命之后就出去拿人,他直接朝着道:“陛下,定远侯世子身子不好,定远侯护短至极,冯大人一人独去怕是不好应付,不如老臣也同去。”天庆帝想了想,准了安国公。冯源带着锦麟卫的人准备出宫时,迎面就撞上了带着人赶来的安国公。听闻是天庆帝让他同去拿人,冯源微眯着眼道:“国公爷这是不放心我?”“怎会。”安国公神色温和地笑了笑,“冯大人得陛下倚重,我哪有不放心的,只是定远侯府就只有江世子那根独苗苗,陛下担心人没拿到先闹出乱子,这才让老夫跟冯大人随行走一趟,冯大人切莫多想。”冯源面无表情。两人联袂出宫,同乘一车时,冯源淡声说道:“国公爷这几年修身养性已经好极少插手朝中之事,这次却突然出头,方才更是替沈家和太子开脱,想来国公爷也不是之前所示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安国公闻言说道:“陛下遇刺,朝中不安,冯大人管着内廷和锦麟卫已然吃力,陛下既有旨意,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太子殿下……”他神情温和,“太子是储君,更是一国根基,东宫安稳朝堂才能安稳。那墨条之事本就没有证据是太子有谋害圣驾之心,冯大人误会了太子殿下,我总得提醒一二。”“那我还得多谢国公爷了。”冯源眸色微冷,想起方才殿中之事带上三分试探,“陛下这几年对太子殿下误会颇深,好在自江南归来太子殿下便重得圣心,说起来那位薛小公子也是从江南来的,这次倒是误打误撞替太子殿下和沈家解了围。”“先是猎场救驾,眼下又帮了太子,他倒是个有福气的。”安国公闻言笑道:“是沈家行善在前,才能得了福报。”冯源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国公半晌,这才收了目光跟着轻飘飘地说了声:“沈家的确不错。”善有善报?呵!冯源微垂着眼帘遮掩了眸中阴冷,接下来一路上都没再跟安国公再没说过一句话。两人同乘一车,外间锦麟卫开路。谢田玉偶尔透过车帘瞧见里面时二人都是一派和睦,可唯有冯源和安国公自己才知道他们各自在想些什么。一个起了疑。一个生了忌。安国公余光瞧见若有所思的冯源时,袖中拳心微握时心中低骂:两个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麟卫的人去了定远侯府拿人,而皇宫这边,太子和沈家洗脱嫌疑之后,沈正瑜二人自然也不会落罪,只天庆帝到底觉得这二人无知,竟是会入了这么明显的套,简直跟沈忠康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的愚蠢。沈正瑜和沈长荣先出去后,沈忠康却主动提出将沈正瑜调离京城之事。天庆帝皱眉:“此事既与他们无关,何必请调?”沈忠康摇摇头:“老臣感激陛下宽宏不曾怪罪,可是犬子这次行事实在是没有防人之心,好在陛下洪福齐天方能化险为夷,可是下次呢?”“他这些年过的太过安稳,能力平庸又没什么大的功绩,反倒因为留在老臣身边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连带着让长荣那孩子也变得自负狂妄。”“老臣身处朝中难免会有得罪人的时候,那些人对付不了老臣,却总会拿着府中人下手,陆弢之事这般明显他们都能上套,老臣实不敢再将人留在京城。”天庆帝想起沈正瑜父子也是被蠢的直摇头:“那你想将他调去何处?”沈忠康沉吟:“先前西北晋河县缺个县令,就让他去。”天庆帝挑眉,万没想到沈忠康能这么狠,那晋河是什么地方,又荒又穷,几乎都快到西北边地了,他还想着沈忠康所谓的历练是将人送去富庶之地,哪想到居然送去那么荒的地方。太子忍不住在旁说道:“次辅,那晋河太乱,又离朔州不远,这次您替父皇拟诏传旨给西陵王,说不准会被他记恨,若将人送去晋河,我怕西陵王府的人会为难他。”天庆帝点点头:“太子说的有道理,你就算要叫人历练也不必送去那般荒凉之地。”“朕记得呈州下辖不是有个县令因为之前掺合到漕运的事情,后来被罢免了?那位置可还空着?”太子想了想才迟疑着说道:“应该还空着,那个陶县令阳奉阴违,暗地里干了不少事情,先前还差点害了长垣,呈州官员调换前些日子才彻底定下来,祁县的县令应该只是让人暂代。”天庆帝道:“那就让沈正瑜去。”:()小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