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寂静中。卢芳心中却一片火热,忍不住开口:“大队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抓逃犯这种功劳不常有,咱努力也没用。但要是咱们趁着农闲花点时间,学认字学写文章,咱们能有第一次刊登文章的机会,就能有第二次,是不是?!”顾大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大拇指。“卢芳同志很聪明。”说完,又紧跟了一句:“当然了,我也知道,对于咱们大部分队员来说,写文章太难了,而且对于咱们大队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地里的活。所以我也跟公社领导做了申请,咱们这个扫盲班先暂定开办两个月,不耽误春耕。上午一个小时用来给基础差的队员扫盲认字,下午一个小时,用来给基础比较好的队员做加强。咱们扫盲班的老师不光教认字,还要教法律,让大家别触犯底线!还要给大家读报,了解大队外面的世界,听听咱们主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要是有合适的老师,数学也可以教,咱在家多学点,以后万一有人被光荣选去上工农兵大学,也不用从头开始学,咱们给国家省事!”顾大江简直是把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不管是为了自己拿奖得荣誉,还是为了大队能被公社和县里领导记住,亦或是为了给国家减少负担。反正理由多的是。对于那些本来就不想读书认字的人,顾大江说的这些话,完全是耳边风。但对于那些本来就有些意动的人,他后面说的每一条,都不过是助推器,让他们一步步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上这个扫盲班。尤其是村里那些上过初中甚至是高中,自认不比姜琴差的年轻人。他们觉得姜琴看起来也没做什么努力,好像只是随便写了个文章,竟然就能上报,还能被县里领导夸奖。几乎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只是没想到,只是没写而已。现在眼看机会摆在眼前,顾大江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举手问道:“姜琴同志会来当老师吗?”本来一直乖乖躺在婴儿车里的顾淼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图穷匕见啊,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刚吐槽完,她就歪了歪脑袋:【咋感觉这句话好耳熟,我是不是不久前才刚说过……】姜琴无奈低头看了眼亲闺女。是啊,你“说”过呢。还就那么恰好,上一次闺女也是为了她,这一次还是为了她。光是想到这一点,姜琴心里都软得一塌糊涂。低头收拾好了复杂的心情,姜琴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最平和的笑容。对着开口询问的人开口朗声回答:“扫盲班的老师会经过公平的选拔选出,我本人因为年后大概率会跟随我丈夫随军,所以不会参与选拔。”这话一出,知青们一边为少了个有力竞争对手而暗自高兴,一边又不免有些黯然。然而,很快,姜琴又继续道:“当然了,要是大家需要,那在我随军离开大队之前,我还是很乐意去扫盲班和大家互相交流,一起进步的。”一番话说得漂亮又大方。一时间,底下不管是知青还是当地乡亲,都纷纷嘴里喊着“好”开始鼓掌,看着姜琴的眼神都亮晶晶的。甚至还有吹哨的。气氛很是热烈。姜琴一瞬间简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连着顾淼都有些被大家的情绪感染,躺着还不忘张牙舞爪,打了一套拳脚。扫盲班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乡亲们也没散开,当场就说起更现实的问题了。扫盲班该办在哪里?班里的桌椅板凳,黑板纸笔又从哪里来?一旦确定扫盲班这个决定改不了了,乡亲们可半点没了之前推三阻四的敷衍态度。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这个说,自家多一条板凳,可以拿去扫盲班,但等扫盲班不办了,得还回来。那个说,自家有以前用剩下的黑油漆,到时候找块木板刷上油漆,别提多好使了。边上马上又有人说,自家小子以前上学的小学课本也可以拿出来,给扫盲班用。大家那叫一个大方热情。一个个绞尽脑汁,恨不得把家里能用上的东西都给拿到扫盲班去。当然了,大家也都附加了一个要求,用完了,扫盲班结束了,还是得还回去。这也很正常。这年头,家家户户吃的用的都紧缺。热心归热心,但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只要东西没坏,那都是能继续用的。顾淼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动。之前爷爷说过的那个词,莫名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如今这个场面,好似就是这个词汇最生动最形象的体现。只是,大家这么七凑八凑的,虽然可以把黑板桌椅给凑上,甚至连教材好像都能凑上,但有些东西,却是乡亲们很难弄到的。“大队长,粉笔咋办呢?”还有人认真提议道:“要不然就跟刚建国那时候一样,拿毛笔沾了水在黑板上写?就是水容易干了,那就看不到了。”顾大江在台上站着,光是听着都觉得啼笑皆非。终于在大家提议“要不直接拿手指沾水抹”的时候,他抬手打断了大家的讨论。“育红班边上不是还有个仓库?扫盲班暂时就先放在那里,桌椅板凳,每天去上课的人自己带就行,不用大伙儿操心。另外,关于粉笔和纸笔等用具,我会想办法,大家不要着急,这两天就先把咱们能解决的事情给解决了。”这要换做是旁人,换做是别的大队,这种话可能只会被人当做是在画饼。但在此时,在这里,顾大江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大家就瞬间一副“大队长说到肯定能做到”的放松表情。现场这么多人,还真就没什么人质疑大队长的话了。:()随军住大院!躺平后全家听我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