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愚想起自己以前去军营给他送食的情形,隐约也明白那军营里的哥哥跟府宅里的不大一样。自然再也不会贸贸然闯入军营了。于是这一份深秋的被窝清冷便转为情窦初开的小女子的入骨相思……想到这,若愚微微长叹了一口气。惹得若慧又是一阵笑,觉得这傻妹妹知道犯愁也是好的。于是便说道:&ldo;学人叹什么气!司马大人已经是难得的体贴细致了,这么来看,这看起来清冷不近人的,其实却是符合了妹妹你以前的择夫标准。&rdo;若愚一听,好奇地歪脖问道:&ldo;我以前是要什么样的?&rdo;&ldo;要相貌出众,才学过人,无纳妾之意,懂得体恤妻子……&rdo;说了一半,若慧也懒得说下去,总之,妹妹那标准便是天上地下难寻的,后来招了那沈如柏,若愚便是一心一意地将他培养成那样的,有时候严苛的,连她这当姐姐的都看不过眼,也难怪那沈如柏暗自生了别心……若愚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总是从周夫子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前尘往事,可是她们嘴里的那个出尘惊世的女子似乎离得她很远,便是云端里架着仙女样的人物……姐姐说得对,褚哥哥的确是人世间难寻的好夫君。她虽然不记得前尘,可是却记得从昏迷后醒来以后的事情,自己病得最重时,甚至拿不稳碗筷,吃饭吃得满身都是时,他虽然会如严父一般教自己规矩,可从来没有厌弃过自己。以前许多事是她不懂,觉得褚哥哥有时真是讨厌,总是约束着自己。现在慢慢开解了世事,才渐渐意识到身处在他那个位置上的男子,娶了一个这般顽劣愚钝的妻子是要背负起多么沉重的担子。每次别人听闻自己就是司马大人娶的那个白痴妻子时,那异样的目光渐渐让她愈加的敏感。就好比那次赏叶的茶会,若愚自觉已经努力做到最好,无论坐姿,饮茶的手势,还是起身落座无一不加着小心,生怕在这府郡的贵妇们面前给自己的夫君抹黑丢了脸面。可是还是有那胡夫人一类的背后嗤笑着她不通宵人情世故,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可以想见,等她们回了府宅,又该是如何在背后嗤笑议论着司马府的夫人。所以,褚劲风怕她憋闷,再催促着她举办茶会,跟这些贵妇们交际时,若愚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别人当她是不喜欢,其实只有自己心知,是怕言语举止再有不得体之处,平白又让人嚼舌根嗤笑了自己的夫婿。&ldo;原来我先前是那般挑剔……只是以前的我也是能配得上褚哥哥,可是现在的我却是不配的……姐姐,你说褚哥哥是不是因着以前的那一份相思,才娶了我?&rdo;若慧可是跟不上妹妹九曲百折的心思,当下失笑道:&ldo;又是在胡想什么?不都是你?又没有摔歪了鼻子,减损了容貌,你看这司马多疼爱着你,有什么配不配?&rdo;说到这,她也跟着长叹了一声:&ldo;这男子的嗜好有时不足为外人道也,可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看破的,就是喜欢上了,娼门里的浅薄贱籍也是天上的玄天圣女……&rdo;一时间姐妹二人各怀心心事,马车里倒是静默了一会。马车路过书院门口时,若愚撩窗帘,趴着马车往外看。入秋时,赵青儿和苏小凉便结业离开了书院。赵青儿到底是嫁给了赵五哥,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小凉有些坎坷了,那万州刺史夫人似乎没有瞧上小凉,那婚事便是不了了之了。瞧着那些穿着孺子装的女学子们散学出来,若愚便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在书院里快活的日子,那时的她尚且不知天高地厚,整日混沌着,还真以为自己是书院里出类拔萃的学子呢!想到这,又是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声声的哀叹,可是将拢香和苏秀两个下人的心都给叹碎了,只觉得小夫人虽然先前闯祸甚大,但司马大人现在也是将小夫人拘禁得太利害,也不许她与先前的小友太密切的接触,而那些贵妇的诗社茶会又非小夫人的心头之好。算一算,这些日子来若不是有家姐陪伴,小夫人可是被拘谨得厉害呢!不过当下人的自然不敢说什么,唯有尽心将主子伺候好。下午回转了司马府,若慧回自己的院落中看顾着顺儿去了。若愚便在府宅里到处溜达了一会。北方不似南方,四季都有可口的青菜,听说到了冬季最寒冷的时候,那运河都要冰冻一段的,到时候物资不畅,为么免得挨饿,这秋天的囤菜就极为重要了。是以这个时节北方的宅院里,下至庶民百姓,上至王侯之家,家家户户都要切萝卜条,晒制干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