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知他将儿女视作逆鳞,谁人不知他一心想为故妻正名
而他想做的这一件两件,哪一个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萧贵妃竭力隐藏住眼底的晦涩情绪,可皇帝的视线还是落过来了,他冷冷地觑了她一眼。
这吓坏了萧婕妤,她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惯常皇帝是很宠爱她的,但此时他的全部心神皆系在楚王身上,好似世上便只有这一位亲人。
他的思绪好像有些不太清醒,以为楚王还是孩童,声音和缓地说道:“别怕,三郎,不过是打雷而已。”
外间虽仍在落雨,但并未有雷声。
楚王惊愕地抬起头,连萧贵妃和萧婕妤也变了神色。
都说老人家年迈时会记不清事,可谁能想到日理万机的皇帝也会如此!他连代政的人都还未定下呢!
皇帝继续沙哑地说道:“三郎,你吓坏了吧,父王在这里呢。”
李鄢冷眼看过这一场闹剧,没了耐心再和众人虚与委蛇,他漠然地说道:“时候不早了,父皇也该休歇了,传王院正为父皇施针吧。”
说完,他便径直离开去了清徽殿。
四位宰相果不其然正吵作一团,谢观昀的冷笑声隔着殿门都能听得清晰,他高声说道:“我竟不知,崔相几时也学会了财赋是跟着贪墨的小儿子学的,还是跟着放贷的孙媳妇学的”
林相缓声打着圆场:“好了见景,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崔小贤侄早已悔过那妇人也早被休弃。”
饶是崔相圆滑世故,也受不了谢观昀这样冷嘲热讽:“犬子无能,只将将做了五品官,比不上谢小贤侄,受不得京城的繁华,至今还是县丞。”
一直没发言的王相沉吟良久,像是没听见他们几人说什么似的,突然又将话题扯回了财赋上。
于是又一轮新的争端再度开始。
到李鄢进来后,四人方才安静下来
他看见这几人心绪就不太好,在扶风时他本有大把时光与施施一起游玩,因着这几人,在马车上还要处理政事。
按照原来的规矩,宰执未有定论的事,是可以向下推、令群臣商议的。
然而皇帝病重,意识也逐渐不清醒起来别说上朝,就是开延英殿听事都做不到。
好在今年灵州的事并不繁忙,他及时赶回,若是柔然举大兵南下只怕百年前衣冠南渡的祸事即刻又要发生。
李鄢令人将文书上的内容先念了一遍。
听完以后他缓缓落座,沉声说道:“实在没有定论,就先放着。”
谢观昀与他不对付,在殿堂上直接开吵也不是一回两回,他当即就说道:“此事关系千万黎民的死活,搁置一刻就是无数条人命。”
“那也总好过仓皇定论。”李鄢冷声说道,“谢相知晓此事生死攸关,王相、林相、崔相便不知了吗他们是有意草菅人命吗”
谢观昀是声名最好的宰相,也的确是最关心平民的重臣。
只是他性子很急,有时还不若施施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