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虚玄道长突然问道:“小谢姑娘可有痼疾”
医官问这样的话,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谢观昀面色凝重起来他抬起头问道:“道长是什么意思我姑娘一向康健,除却四五岁时生过大病外,已经十余年没再病过。”
李鄢沉静的面容也微动,抚上了指间的玉扳指。
虚玄道长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原是如此。”
谢观昀将文书顺着卷轴卷起起身说道:“道长不必犹疑,大可将话说清楚,在下也不是无理取闹之徒,您又德高望重,无须忧心过多。”
虚玄道长撩起下巴上的白胡,却是先看了一眼李鄢。
他微抬下颌,示意虚玄道长继续说。
“小谢姑娘有薄命之相。”虚玄道长低声说道,“恐怕……是活不到十八岁的,但具体还要等算过命格后再说。”
卷轴“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谢观昀死死地盯着他,冷声说道:“道长,您确定吗我家姑娘,活不过十八”
李鄢的眉头也颦蹙起来,他低声说道:“她如今方才十五岁。”
他静默时带来的压迫感极强,出言以后那股冷凝的寒意才消减些微。
虚玄道长失明的那只眼睛剔透澄净,在暗处时泛着极淡的辉光,瞧着与李鄢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同。
他拱手说道:“小道也只是猜测。”
谢观昀的脸色不甚好看,正当三人胶着时,内间又传来了压抑的低咳声。
施施坐在床边,面色煞白,没有一丝的血气。
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那素白色的锦帕上有着朱梅般的纹路,被纤细的白皙手指握住,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见他们进来,她歉然地笑了一下。
谢观昀快步上前抽出了施施掌心里的帕子,点点的血迹像碎星般缀在锦帕上,他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但看向施施水杏般的眼眸,又说不出重话来。
毕竟,她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才中的毒。
施施讷讷地说道:“没事的,就是咳嗽。”
李鄢思虑不像谢观昀那般多,他轻轻地摸了摸施施的头发嗓音柔和:“还不舒服吗”
施施垂着头,她只是犹豫了刹那,李鄢便明白她大抵是听见虚玄道长方才的话了。
再看她嫩白足心上沾着的羊毛,更是昭然若揭。
“还有一些。”施施迟疑地说道,“能请道长再为我切一次脉吗”
她眸光闪动,看了眼父亲和李鄢,像是不太敢多言。
她的话音怯生生的,很能挑动旁人的同情心,即便刻意表露出柔软模样时也很自然,更令人心生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