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关窗户,江峙又喊:“诶等等,你那辆玛莎拉蒂借我开开。”江与城盯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转身取来车钥匙,抛过去,面无表情地威胁:“别惹事,不然我扒了你的皮。”“……”江峙啧了一声:“暴力。”然后脚在窗沿上一蹬,离开墙,顺着床单往下滑了一段,撒手,落到草地上顺势一滚,贴着墙根跑没影了。江与城关上窗户,不疾不徐地迈步走回来,站在程恩恩面前:“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我喜欢你。”这一次,程恩恩没有犹豫。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这一刻了,说完这句,眼泪唰地一下,滚滚而落。她忙低头用手背蹭掉。“嗯,”江与城声线低沉,“还有呢?”程恩恩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意料之中、但抑制不住的失望。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这么平淡,好像早就知道,好像根本不在意。早知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努力忍着,但根本忍不住,声音都变得哽咽:“没有了。”没有别的了,只是喜欢你而已。头顶响起轻轻的一声叹气,接着,泪眼模糊中,被他带到怀里。脸蹭到他胸口,西装的料子有些凉,但他的胸膛是热的。程恩恩忽然一把抱住他,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哇地一声哭起来。她从未拥抱过他,宣判死刑之前,她想抱一抱他。她哭得很惨,脸扣在他怀里,汹涌而出的眼泪全被他的衣服吸收进去。江与城却有些好笑,一手揽着她,抓了抓她的头发。“哭什么,叫其他人听见,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程恩恩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一味伤心地哭。江与城也不再说话,安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一层层浸透衣裳,流入胸口。程恩恩太难受了,今天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永远的告别,从今往后,她的喜欢只能深埋进心里,一寸寸腐烂,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她哭了好一阵,最后一丝理智警醒着她,他“太太”还在门外,自己应该离开了。她松开江与城,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渍,努力克制着不哭,抽噎地说:“我走了。”转身,脚刚迈出去,被江与城攥着手腕拽回来。他垂眸睨着她:“走去哪儿?”“回房间。”程恩恩乖乖地答。“回去干嘛?”“休息。”江与城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神色有些无奈:“你巴巴地跑来非要跟我说话,就说句你喜欢我,四个字,就完了,就自己回去休息了,嗯?”程恩恩有点懵,想自己这么贸贸然跑来,是不是让他困扰了,生气了。她被迫仰着头,但实在没脸看他的眼睛,盯着他领口的扣子道歉:“对不起。”“不许道歉。”江与城有些霸道地说。程恩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往后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手指。江与城又轻叹一声,低声叫她的名字:“恩恩。”程恩恩没出息地耳朵发软,接着听到他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答案。”程恩恩愣了愣,仍然低着头:“什么答案?”“我答不答应你。”程恩恩立刻摇头,声音很小:“你不会答应。”“我答应。”江与城说。程恩恩愣住,下意识抬起头,傻不愣登看着他:“你……”江与城眼底含笑:“嗯?”“你怎么,你怎么会?”程恩恩几乎惊慌失措,愕然半晌才组织好语言,“你不是,心里还念着你太太……”她手指弱弱地往外指了指:“她……”江与城将她乱指的手指勾回来:“没关系。”他直直望进程恩恩眼睛里,深邃又深刻的目光让她险些招架不住。“她忘记我了。”程恩恩一脸错愕。良久,她才从一连串一波更比一波强的冲击中回过神,猛地挣脱开江与城的手,后退两步:“我……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扭头就跑。一出书房,便撞见在走廊等候的女人,程恩恩脚步顿了一下,这会儿脑子清醒了,才发觉这人跟当初照片上的“江太太”,一点都不像。对方向她颔首,很有礼貌,程恩恩也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间,关上门,扑进被子里。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扑通——扑通——”小鹿乱撞。一夜辗转反侧,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激动,忧虑,欣喜若狂,以及觉得自己配不上江叔叔的惶恐。凌晨三点还未睡着,不到六点就醒了。她睡不着,肚子又咕咕叫,洗漱好便要下楼。不想一打开房门,恰恰好与经过的江与城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