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张璁略有无奈,也很是疲惫,“人人都说体谅皇上圣意,可有几人真正能懂?我张秉用不是泥捏的,之所以屹立不倒,自是有我的理由,管他皇长子还是皇三子,能耐如天大,也得办差办到皇上的心窝子里去才行。况且皇上青春年盛,龙体康健,等到他们耀武扬威?那还早呢!”
路忠铭听了这话,心中才算放心。
要说抓皇帝的心思,张阁老确实是一绝。
“还有派人盯着点,明天我们赶在福郡王之前递条子入宫!”
……
……
翌日,紫禁城。
天子在湖边的凉亭内用了早膳,还是和皇四子载基、皇五子载壡一起。
之后说了几句话,敬贵妃便将他们带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张璁先来,说了一会儿话,载垨和载壦便到了。
因为是春天,暖意洋洋的,朱厚照就从屋子里搬出来,整日在里面也闷的。
倒是这外面有湖景、有凉亭,有绿植,还有春风,真叫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皇帝此时手中攥着一本奏疏,像是刚和张璁谈论了什么。
不过天子与臣子论政事,这也没什么出奇的。
“儿臣参见父皇!”
“喔,你们也来了,”朱厚照招招手,“来来来,一起坐。”
载垨偷偷瞄了一眼张璁,张璁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与他见礼。
朱厚照并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两日清闲无事,因而随意问道:“这才歇息了两天,就忍不住了。朕猜,你们联袂而来,是来问朕要差事的吧?”
载垨回禀,“父皇料事如神,不过儿臣和二弟讨差事也是想给父皇分分忧,以使父皇能够少些案牍劳形。”
“好,难得你兄弟二人有这一片孝心。”
载垨开始了,“父皇,此次儿臣入宫除了要讨个差事以外,还听说了一件事,觉得事关重大,不可不向父皇禀报。”
“何事?”
载垨跪了下来,“儿臣要参奏内阁首揆、建极殿大学士张璁张阁老!”
朱厚照眉头一挑,有些讶然,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他眼神微微斜瞄了一眼张璁,这家伙上手交叉放在身前,老长的眉毛耷拉着,一动不动。
载垨身后的载壦也有些意外:自己的劝诫难道有用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明白过来了,应当是舅舅又去充当了说客。
“载垨,君前奏对,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儿臣明白,儿臣并没有糊涂,父皇,据儿臣所知,张阁老这些年来避君子、用小人,且放纵属下,贪赃枉法,敛财无数,更加闹出日本国银山所产的官银走私一案,其所涉金额甚大,仅近三年,已私吞官银千万两以上,望之触目惊心!
再者,数年以来,张璁排除异己,凡不从者,则命人罗织罪名,名为事君,实为窃国之柄,如此,怎能利于国?父皇深居九重,左右蒙蔽,未知之耳。如王琼、路忠铭之辈,入则密谋揽权,祸乱朝纲,出则如虎横行,吞噬无厌,其害不可言矣!天下官员摄其手段,瞻前顾后,不敢直言。儿臣今日在此所奏句句属实,乞父皇将张璁及其一干朋党革职拿问,以振人心!”
载垨这段话说完,朱厚照直接震惊了。
这处凉亭边的僻静之所一时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也都摒着呼吸。
大约过了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