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官场一团和气,等到这个宴席一开始,还不知有多少称颂明君盛世的话,甚至是诗词流传出来。
不说粉饰太平,但这份太平确实存在。
这就够了。
而且,这还是阳谋。
他是首揆、是帝师,想尽办法攀他门楣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南直隶。
至于似张璁、王琼之流,则完全随圣心起舞。
而天子恭贺、群臣簇拥之下,他又怎么好强自拒绝呢?
最终就是现在这番大热景象了。
不出意外的,果然开始有人说了,什么今日之喜,不该只在于王阁老,更在于圣上,四海无事,才有他们现在这等闲心。
他这几个儿子,最多中人之姿,见人家无限吹捧于他家,也是兴奋之前不加掩饰,跟着应和起来,
王鏊摇头自叹:皇上啊皇上,你必是也一直瞧着这里呢吧?
不多久,寻一个无人的空挡,他将自己的大儿子叫过来,吩咐说:“上门迎客,都是喜气话,当不得真,可你们似乎都得意忘形了!”
大儿子也委屈,不知父亲为何这时候还板着脸,“父亲,今儿是你生辰,来的又都是同僚……本就是说几句喜气话的意思。再说,孩儿总不能苦着脸迎客。”
“你!”王鏊心说,自己的心思他就一点都体会到,先前还和他探讨过皇上为何主动让他办起了生辰宴,“看来等为父离京,你们也只能找些闲散之职做一做!”
见他真的发怒,大儿子这才低下头。
王鏊一想这个场合还是算了,“好了,忙去吧!”
然而他还是想浅了一层,因为这满府的贵客他都想到了,可万万没想到,宴席正式开始之前大门之前竟又落下一顶轿子。
只见那轿子边上,便是一身尊贵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尤址,他弯腰掀帘,堆笑说:“皇上,到地方了。”
“喔,好。”
来人自然是朱厚照,他下来以后背身负手,抬头看了看,念着:“王府,第一次来啊。走,随朕凑凑热闹去。”
“好嘞。”
说起来还真不愧是‘宰相’门前的七品官,大抵是认识了什么标志或服饰,本来迎客的阶段已经结束,寻常人进不来了,但一看朱厚照,一阵迷蒙之后立马惊醒,随后便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跪了下来。
直视天子,这罪可是不小!
其他人见其如此,大多都从他而行,反正跟着做就是了,只有一两人搞不清楚状况,还上前尝试客气一下,“敢问,是何处尊客?”
“快跪下吧!”
边上人直接起身把他按倒,话都不让他多说。
朱厚照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往里走。
这几进的院落倒是不小,驱使下人也很多,好在有聪明人,一路小跑疯狂做手势,“跪下!全部跪下!”
尤址开玩笑说:“皇上龙气逼人呢。”
转了两道屏风,王府内的开阔处才显现出来,红毯的这头尽处是他,顺着下去两边摆了要有十数个大圆桌,此时已经是坐满了宾客。
“皇上?!”
不知谁叫了这么一句。
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有人这样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