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而后朱厚照又和众臣子议了一下宣府的情况,宣府总兵杨兴推动屯田清理倒是得力,如今各卫所的土地丈量均已接近尾声,这倒是出乎他们意料。
由此也可见到杨兴对宣府掌控力度之强。
而王鏊、杨一清、齐承遂自然也都说了他们的顾虑。
不过朱厚照还是有些固执,“朕不顾各种反对之声,坚决要清理军屯田地,如今终于有个总兵能够做得好,朝廷却又开始担心,这是不是不够君子而显得小人呢?”
杨一清心说,陛下是担心这一点,而不是真正对杨兴放心吗?
“陛下不必有此顾虑,老臣几人的意思还是要对杨兴进行褒奖,甚至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明升暗降?”朱厚照轻轻笑了起来,“哪个不是聪明人?哪个看不出来?朝廷出了个人才,咱们就用高高的荣誉把他挂起来,让他在不到五十的年纪就颐养天年?不够聪明。”
不够聪明?
大臣都听得懂。是这种处理方式不聪明,但并不是说不该按照这个意思去处理。
但朱厚照绝对不会承认,他摆摆手,“朕不猜忌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做得好,就大大方方的赏。侍从室还要去个人……喔,不,去人倒是会吓到他,去一封信,让杨兴给咱们说说为什么宣府能行,为什么他推得动。”
该给的荣誉都给他,不要怕把这种人抬起来,就是要抬高,才好看看是什么心肝脾肺肾。
大明朝的天下没到亡的时候呢。
所以这件事只要不庸人自扰之,就不会横生许多麻烦。
而等到人都走掉的时候,朱厚照果然开始收回笑容,“这个杨兴是个文官吧?”
靳贵凑近回答,“是文官,他在弘治年间历任山东道御史、山东左参政,河南按察使等职,因其带兵有才,行事果决,弘治十六年授宣府副总兵,后来陛下又按例授其总兵。”
“知道了。尤址。”
“奴婢在。”
“带个话给宣府的镇守太监,今日宫里的话允许他透露出去。”
朱厚照在外臣面前展示的是道,私底下又要用术。
道,是他不能拿一个清屯有功的人下手,至少不能承认。
但他确实也得看看杨兴自己要怎么应对朝堂上对他的这种猜疑。
文官与武官不同,文官一定是看得懂兴衰之道的。
如果他应对无措,那他可能不够格玩这套游戏。
“陛下,”尤址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要不要奴婢再加派东厂的探子过去?”
朱厚照深深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把老太监的汗吓出来。
但最后,皇帝没有冲他发脾气,而是转头问自己侍从室的人,“你们呢,你们以为要不要?景旸你说。”
景旸心里一抖,略带紧张的说:“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要。”
朱厚照则摸了摸鼻子,眯着眼睛说:“不仅要要,而且去露个破绽,让他知道东厂来了。”
针对不同的人,他是不同的办法。
王守仁他是相信的,但是杨兴……当皇帝不能天真。顾大局归顾大局,有些安排还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