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边围绕着丰熙、章黎,这些是原来在福建便认识的,还有王璟、费宏、顾人仪以及彭泽,这帮人都仰慕王鏊的人品道德,所以对其有认同感。
而首揆杨一清的旁边也不少人,现任陕西巡抚王廷相、回京参会的兵部尚书齐承遂、右副都御史张璁,甚至杨廷和本身也和他走得较近,除此之外还有些面孔,真要数起来也不少。
当然,也有独立于这些人之外的刘、李、谢三人。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反正一个人总是会靠这个近些、靠那个远些,朱厚照并没有特别在意,对他来说,必须要掌控的就是内阁四人和边军将领。
……
……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到了下午,也不知陛下会挑哪一个?”
“陛下岂是那等鸡肠大小的心思?孔明都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陛下又怎能不懂?因而必定是想办法轮上一边。”
“阁老说的是。”王琼在王炳侧后跟着,“不过即便如此,也有个先来后到的区别。况且,后面的省份说不准还要等到下一次大朝会。”
“顺序倒在其次,主要还是这些事情。军屯、红薯都不是新鲜事,所以正德五年就要看谁把事办得好,办得敞亮。”
天子其他的事不提太多,现在的态度就是停下来、就是盯住地方看怎么落实,哪怕花上一年甚至两年的功夫,也要把两件大事给办好。
他们都是聪明人,皇帝的这份心思还是听得明白的。
“可惜靖虏伯为了稳定三边不能回京,否则咱们却可以和他好好商议一番陕西清屯之事,只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章程,那陛下也能见到这份用心。”
王琼受此提醒觉得很对,他还是有一份干练的,立马说:“没有靖虏伯,还有王廷相,就是没有王廷相,下官自己也要拿出点真材实料!”
“嗯,这是少不了的。”
另外一边。
“蓟州,应当都平稳了?”杨一清简单的问了一下兵部尚书。
老齐想了想那个嚣张的锦衣卫副使麻斌,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平稳了。”
“说是杀了些人。”
“是,要么以与乱军有染的名义,要么以违抗圣旨的名义。阁老,这样杀下去,只怕会激起更大的变故。”
杨一清含着胸,揣着个农民端,他嗓音沙哑,笑得像出痰却又出不来的那种感觉,“你以为陛下为何纵容他在那里杀人?啊……咱们这位陛下,溢美之词不必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清理了军屯其实就是分田给一个一个普通的士卒?这些人不识字、也许还不辨是非,所以最初会被那些乱军头子忽悠。
可事情闹得越大,军屯清理就越深入人心,蓟州已经杀得惊天动地了,现在应该是家家户户都明白军屯清理四字了吧?说到底就是给普通的军户分田。还更大的变故,没分得田的军户在等着分田,分得田的……谁跟着那些指挥使和千户去变故?”
齐承遂有一丝明悟,“……只怕普通士卒还是听命于千户和指挥使。有时候激励糊涂便从了贼了。”
陕西巡抚王庭相说:“大司马多虑了。即便真是这样,那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起得越快,摔得越狠。而且朝廷不是一定都要杀人,只要好好配合,不也留下命了吗?这种选择之间,极少有人愿意去做那诛九族的事。”
“要不这样,我与那麻斌还算有几分交情。”张璁抬手说道:“遵照陛下的旨意,大朝会结束以后,我便要赴各边巡视,察看清屯进展。到时候,我可从中撮合,请大司马和麻斌都到场。”
“啧。还撮合什么?”杨一清眉头一皱,“老夫都说了,麻斌行事背后乃是陛下圣意。你是想要麻斌违逆圣意,还是要将陛下的圣意改过来?!”
杨一清这个内阁首揆有些不快,下面的人还是都老实的。
张璁一时也不敢讲话了。
“秉用,你要巡视,那么就做巡视这件事。他要领兵,那么就做领兵这件事,相互之间合力这倒是可以的,但不要自作主张,胡乱安排。老夫只问一句,不杀这些人导致蓟州的清屯不及预期,到那个时候,这事要怎么说?”
没法说,
到那个时候皇帝要是还知道他们私下里做过这种撮合的事,估计要把他们一起吊起来抽打。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