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要说他傻?还是说他直?
良久,他转身过去背对着。
“礼卿,你当真不明白扬州之行错在何处吗?”
“请大司徒赐教。”
“盐课之税占国库三成,盐引之利更是人皆所见。你说要查占窝,可你知道岐王、雍王、衡王都有盐引数万,而且还有不少都皆为孝庙所赐,除了藩王,还有内臣。司礼监的那些公公大抵是不敢,陛下也没有赐给他们盐引,然而宫里二十四衙门,多少人占着盐引之利,你可知晓?”
“两淮都转运盐使邹澄,不过一个三品官,但这天下第一肥差,为什么落在他的头上,你可知道?”
顾佐听到此处已经知道又是老掉牙的那一套。
“大司徒总是说罪官得罪人太多,可没有人管过为什么要得罪他们。”
“不。做官,从来就是要得罪人。老夫是说你连自己要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知己知彼都没有。便说邹澄背后是何许人也,这你弄清楚没有?”
“罪官,的确不知。”
“也难怪,你的身后一直都是皇上。皇上是大明朝的天,所以你从来都不害怕,这次该知道,朝廷没那么简单了。”
“大司徒……”
“你有什么话要说?”
顾佐抬头,“陛下是何等君主,你也知道。罪官这样的性格,陛下派罪官前去巡盐,难道是要罪官和他们同流合污吗?所以,如果要确实得罪一些人,那也只能得罪他们。”。
顾佐这句话说得极对,韩文也无法反驳。
皇帝没有民间的生活经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各种猫腻了解的较为清楚,即便有些不准确,但什么地方会有什么弯弯绕绕,大体上还是明白的,而且坚决不信说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情况。
这是接触了好多次都会发现的。
所以说皇帝难骗。
换句话说,此次派顾佐前往,就是要晃一晃盐法的利益集团。如果他不这么做,也许更加没有价值。
但陛下真的要挥刀斩杀那么多人吗?
连大演武都搞出来了,举起的屠刀总没有再放下的道理。
韩文叹息,“陛下要革除天下弊端,有此志向,也许的确终有这一日……”
世上的事原也难说啊……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韩文走前吟了这首苏轼的《满庭芳》,词中竟有些致仕还乡、回归山水之情。
顾佐听不明白,这是念给他听,还是大司徒壮志已酬?
韩文出了诏狱以后,
毛语文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