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恕锐如鹰隼的眼紧盯着她。
悄无声息释出的炁将少女包围,一缕生炁正无知无觉地探上她的脖颈,薄薄的一层皮肉下,是汩汩涌动的血液。
……平缓得没有丝毫起伏。
燕无恕修行法家之术八年,虽然时日尚短,但在灵雍辟月宫内名列前茅,已有小成。
至少探得眼前少女体内炁海未开,应是不会出错的。
燕无恕眸色沉沉:
“天下有千万人,就有千万种不同的掌纹与耳廓形状,恰好我记性还不错,只要见过几次,就很难忘记。”
少女做出一个夸张的惊叹表情:“那你背书一定很厉害吧。”
燕无恕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神态变化。
“你不问我阴山琉玉是谁?”
少女露出清甜纯澈的笑容,带着几分乡下女子的淳朴。
“你不是说了吗?是你认识的人,听着像是哪家世族的女子,我的耳朵与她生得很像吗?那可真有福气嘞。”
她反过来打量燕无恕。
“对了,看你这身装扮,是今天来庄子上的那位贵人身边的人吧?你们工钱多少?一旬休假几天?还招人吗?实不相瞒,我家那口子被贵人选中,人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万一他被小姐看上可怎么办?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把他盯紧点才行……”
她细眉紧蹙,眼中盛满真切的担忧,好像自己怀里捧着什么容易被人觊觎的宝贝。
可实际上,也只有她自己会把一个泥腿子当宝贝而已,还担心钟离小姐瞧上她男人,真是杞人忧天。
燕无恕见多了这样的人,原本有八分笃定的念头,也微妙的动摇了起来。
像吗?
耳廓和身形或许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他毕竟只与阴山琉玉接触过寥寥数次,那些凭着记忆描摹的画像,并不一定有十成十的准确性。
而且这言辞举止,与他记忆中的阴山琉玉南辕北辙,简直就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乡野村妇。
他打断了少女的絮叨:
“方才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谁?小梅吗?”少女抬起头,看了眼月娘离开的方向,“你打听小梅做什么……要打听也可以,十枚灵株,我就告诉你。”
燕无恕眯了眯眼。
他丢给少女十枚灵株。
少女惊喜接过,笑眯眯答:
“小梅是太平城中雪芙阁的跑堂,平日帮忙送送店里的胭脂水粉……她也是郎君认识的人?”
燕无恕没回话,摊开的手指勾了勾。
“胭脂水粉给我看看。”
琉玉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
上面刻了雪芙阁的标志,正是用来敷在易容蝉纸上的胭脂。
因为易容蝉纸需每日更换,加上天热汗多,胭脂用得比琉玉想象得要快,所以才让月娘顺路买了带进来。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了遮掩。
即便燕无恕追查下去,发现雪芙阁没有小梅这个人也无妨,琉玉自会装得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