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她的容色难得如此寡淡,眸子半阖着,薄唇都泛着白。
新上任的太医把着脉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而此时摄政王冷漠的视线扫向太医,“李太医是第一次为陛下把脉吧?好好诊治陛下的身体,若是陛下的身体出了三长两短,便砍了你的头。”
李太医深吸一口气,压下眸中的异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尾音略微颤抖道,“陛下龙体素来安康,此次失血过多,调理几个月便可恢复如初,只是……伤口深入骨髓,疤痕是不可避免的。”
听她说完,摄政王才顿了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将视线移到面色苍白的洛云双身上。
她颇带着疼惜地抚摸着她的手,眼里的慌张与阴沉不似作假,“都怪老臣没能保护好您,幸好陛下只受了皮外伤,那刺客已然拖下去关进大牢了,陛下可要好好养好身子,朝堂之事都交给老臣,莫要忧心,耽误了病体。”
摄政王又思索片刻,眸中狠戾道。
“陛下身边侍卫未免太过不中用!一群废物……老臣为您拨了亲自训练的侍卫,以后定能好好保护陛下。”
洛云双这才抬眸看她,大抵是有些嘲讽,微微眯起眸子,又看她神色有些憔悴,腰上还挂着那宝珠,便敛下思绪,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摄政王自然该是慌张的,谢家子肚子里没洛云双孩子的时候,洛云双是必然不能死的。
谢家对洛氏江山的觊觎维持了三代,曾经耀眼一个时代的帝国慢慢被蛀虫啃食,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辉煌的外壳,三代帝王皆被养成昏君。
不过……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混账娘倒也做了件好事。
在她意识到自己此生是被人哄骗的笼中鸟时,果断绝了自己生育的可能,也绝了谢氏子想生下皇女的心思,以至于只有洛云双一个独女。
说实话,如今摄政王大权在握,若是殊死一搏做那史书唾弃的谋乱之徒也是可以,但她偏偏道貌岸然,只想青史留名堂堂正正登上高位。
她如今还忌惮着墨夷初手中的墨家兵权——只为国而生,只平内乱,只御外敌,只保家卫国。
若是谋反,还需掂量自己手里的兵力够不够与墨凤军一战。
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便是刺杀之事也要再在她身边安上不少人。
洛云双懒得计较,摄政王又叮嘱了几句离开,一时寝殿里只剩她一人,阖上眸子开始闭目养神。
披散的墨发遮住她的侧脸,只露出高挺白皙的鼻尖,随后女人的嗓音清哑,淡声道,“……出来。”
男人僵硬了一瞬,才慢慢显出身形。
倒不是洛云双有什么特异功能,只是暗地里的暗卫为她传了讯——帝王的眼神略过了奇怪摇曳着又迅速恢复原状的烛火,视线定格在一身僵硬的墨夷初身上。
……果然是他。
不过他也是没有刻意躲闪的心思,不然以他的能力暗卫也不一定能发现他。
洛云双的面容还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神色却冷寂凉薄,淡漠极了,嗓音也令人听不出情绪。
“朕都说过了,再偷偷摸摸出现在朕的寝宫里就杀了你。”
墨夷初微微低下头,在窗外昏光阴郁,这样的光亮打在他的侧脸上,颇显得有些冷峻。
男人的手修长又骨节分明,指尖带着薄茧,手背凸出青筋,只是他手心静静放着一瓶药,那玉瓶剔透,递出的手心显得他郑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