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之是天生的谋士,幸亏他此生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否则,这样的人断然留不得。
沈妤收回目光,“你的意思是,此次李昭年的昏迷,必是这三股势力在作祟。”
江敛之颔首,“不妨一一排除,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①,何人能从中获利,那何人就有嫌疑。”
沈妤心下思忖了一番,“拥护永宁帝的人暂时可以排除,可如今李昭年正值盛年,正是楚氏借乘东风扶摇直上的时候,楚氏要对他下手也有些牵强。”
“不对。”江敛之摇头说:“你不在盛京,许多事情不了解,永宁帝曾三次驳回立后的折子,看来永宁帝和皇后并非是一条心呢。”
沈妤看着江敛之,“李昭年早就想到了外戚专权会重演,但他无力改变,当初先帝给楚氏赐婚的时候,并没有料到最终会是李昭年坐上这个位置,楚氏是先帝赐给李昭年的保命符,眼下却让他受制于人。”
江敛之道:“李昭年对局势洞若观火,但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做谋士,而不能镇江山,我们不妨做更为大胆的猜测,永宁帝至今只有一个子嗣,为皇后所出。”
沈妤心下骇然,若楚氏想要扶襁褓中的皇子上位,那李昭年便成了废子。
“只能说造化弄人。”江敛之说道。
他看着紧闭的窗,不知是在替李昭年感叹,还是在替他自己。
萧川听得一知半解,心想怪不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却能拨弄朝堂,他感觉自己听懂了,又觉得没完全懂。
江敛之捏了帕子掩唇片刻,说:“燕王既能在夺嫡中博出一条路,说明他没那么好拿捏,这是他和楚氏之间的博弈。”
沈妤不关心朝局,但她在意朝局会对他们如今的局势造成的影响。
既已分析出了局势,那她就能提前有个准备。
话聊完了,沈妤起身告辞。
“王妃留步。”江敛之忽然开口。
沈妤看出他有话要单独说,侧头对萧川道:“你去外面等我。”
房中只剩下江敛之和沈妤。
屋内点着炭炉,很暖,但江敛之脸色苍白,嘴唇都还是乌青的,雪夜中冻了一晚还没有恢复过来。
江敛之微微笑了笑,“我没有想到,我们如今还能这样谈话。”
“你有什么话要说?”
“坐吧。”江敛之盯着她的眼睛,“我想说,燕凉关困局若能解,之后你和谢昀要遭受的就是内困,我略有些自己的见解,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沈妤没有落座,“为什么?”
“不为什么。”江敛之移开眼,“或许是将自己融入局势之中,会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恕我直言,你们要除内乱、谋天下,依我之见,需得以众击寡,以治击乱②。”
沈妤眯了眯眼,威势逼人,“谁和你说我们要谋天下了?”
①。最早出自先秦的《六韬引谚》中。后在西汉着名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史记》的第一百二十九章“货殖列传”出现并流传。
②。出自《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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