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子自从划给李宁祁后,便一直很是安静。晋王不放在眼里的地方,大伙儿也不会前去找不痛快。只不过如今这长公子得了个督军的差事,时不时的回府,一个月也会有幸得见老爷一次。倒比三年前在府里的处境要好上很多。那些看着老爷眼色的小厮便也不敢再来为难。这儿,是万万比不上李星昀的清风轩,大小更是不及十分之一,要说好,那恐怕是比管家齐叔的那下人院子能好上一些。这李宁祁是行军之人,从小到大也未曾争抢过,故而府中上下皆不拿着长子长孙这一派头说事。如今,倒是不敢克扣他的吃食,但要想多有么精致,那一定是没有的。甚至于,连与晋王同桌而食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李星昀垮了肩膀,见那院门并未关上,便想着敲敲门板请兄长一见。那日,祠堂一话后,二人没有交集,也未再见过面,趁此机会约着喝上一杯,也算是全了兄弟情义。正要开口,里头传来笑声的一下子打破了此处的寂静。这让规矩森严,大家不敢高声说话的晋王府都有些格格不入。李宁祁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管家正在弯着腰说着话。时不时的还扇着手中的竹扇,为他驱赶蚊虫。“您交代的,我都照办了,您尽管放心好了。”得了李宁祁的认可,管家一下子扬了眉头便笑着想再多说些府中近日发生的事情。掌正回晋王府的时间总是难得,故而他得抓紧证明自己的用处,自然溜须拍马好一阵地奉承。李宁祁并没有阻止,这管家口齿伶俐,刚好便可用在此处上。李星昀也别怪他,若是真心,自可抛却一切,二人之间隔了这么多的龃龉与计较,让旁人来生生扯开,只会更加令人难堪。他在祠堂中便说过,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李星昀想要两全,他便要将这些事这些话推出来,曝露在阳光下。有什么,什么都想要,本就是贪心。听到这齐叔的爽朗笑声,李星昀一愣,脚下踩到一根树枝子。耳朵微动。李宁祁微微睁眼,瞥了管家一眼。后者立刻会意,把那扇子放回李宁祁的手中道:“大公子,那我先下去了。”转过身来,发现李星昀正站在那侧院的院门旁。他忙堆上了一脸殷勤的笑,快步便迎了上去:“公子,您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老奴交代了厨房送参汤后便想着您的吩咐,来看看大公子这可还有什么需要。”这管家脚步倒快,那厨房与这侧院可不是一个方向,自己虽然绕了些路,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因着自己突然造访,又驻足听到了两三句,实在无礼,刚想发问,又觉得不妥。兄长也是晋王府的主人,管家如今和他走得近些,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是自己交代的管家要好好照顾兄长,切不可应付敷衍了事。要是自己平白无故问个原由,反倒是会让兄长多虑了。本来,就是晋王府欠他良多。颔首,管家离开。李宁祁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落座。看他神情,李宁祁捡起了石桌上的橘子抛给了他:“怎么,因何烦心,婚期将近,怎么见你反倒是有些郁郁寡欢。”李星昀埋着头剥着橘子。夜色洒下,在李宁祁的眸子里晕出一潭墨色,他今日心情甚好,扬了嘴角再道:“有何烦恼,说出来,也许兄长可以给你些许建议。”平阳的生辰虽在长公主府举办,但宫内德太妃亦是请皇上设了酒宴,邀六宫妃嫔共饮。新入宫的云答应不愧是书香世家,性子内敛沉静,又善舞文弄墨,很得德太妃的青睐。亲自交代了让她多多教导照顾自己的侄女华妙仪。云答应自然不敢怠慢,这华妙仪虽然方才九岁,也只是接进宫内娇养的,她是华家的人,便是德太妃母族的人,还未侍寝便得了常在的位份,日后定是要封妃的。而云家如今虽然是势头正盛,但前有沈家,后有盛家,朝堂之上何人还敢用世家大族的派头说话。“嫔妾不过稍长些年岁,哪谈得上教导二字,太妃所言,云棠实在愧不敢当。若是妙仪妹妹喜欢,嫔妾可多去走动。”那华妙仪一双杏眼,脸颊上还有些未脱稚气的可爱,听得这话,自然是开心的。这宫里,只有德太妃是她的亲人,德太妃喜欢的人,她便也喜欢。捏着裙子,便于正殿上冲着皇上叩首:“皇兄,我可以坐到云姐姐的身旁吗?”一旁的嬷嬷咳嗽了一声,华妙仪嘟了嘟嘴,又重新叩首:“启禀皇上,妙仪想要坐到云姐姐身旁可以吗?”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得皇上直乐,只对着那嬷嬷摆了摆手:“无妨,妙仪年纪尚幼,礼数也不用如此周全。”皇上迎他这个远房表妹入宫,只不过是要培植些自己的世家势力,盛家再如何站他这边,也终究与自己并非一脉。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嬷嬷是华家的老人,这华妙仪可是华家嫡女,自是金贵得很。故而破格,她的一应宫女与照顾的人都是华家送进宫里的。沈姝十分看不过眼,瞧见那华妙仪满心欢喜地同那云棠坐到一处,她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后宫里,哪有什么真姐妹,都指望着同一个男人,今日你得宠,那我便会少了恩赏。皇上的心就那么大,这些猫儿狗儿的都来抢,抢便抢了,还演的情真意切。她本想找机会寻寻这云棠的晦气,结果,这华妙仪横插一脚,打狗也得看主人,看来是不能出这口气了。她怀了孕,不可饮酒,便与皇后都换上了酸梅汤。秦越上殿献舞,跳的那叫一个妩媚多情,看得皇上心猿意马,看得沈姝连翻白眼。她抄录了十几遍的经卷,都送往佛堂焚烧。说是为了皇后与姝贵人腹中之子祈福。皇上自然欢喜,这几日都翻了她秦越的牌子。更是开口赞她贤惠,既然皇上都开口称赞,沈姝再怎么不满,还得装装样子上前牵过了秦越的手,只说是辛苦妹妹为自己的皇儿祈福了。秦越受宠若惊,娇滴滴地福礼:“能为姝姐姐做事,是嫔妾的福气。”沈姝心中暗啐了一口,犹记得秦越刚入宫时,自己可是欺侮过她的,这人抄经,恐怕是用来诅咒自己的皇儿。抬首,却瞥见皇上目光幽幽地看了过来,只得捏着帕子去将秦越扶起:“妹妹怎可如此多礼,实在是折煞了我,咱们都是宫里的姐妹,哪谈的上福气不福气的,自都是欢喜的。”此情,六宫其乐融融,皇上开怀大笑,很是满意。:()一捻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