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妍将目光投向韩英济,继而开口问他:“此话何意?”韩英济仔细分析起来:“宁王把袁淑琴抢走,诸葛盟主又岂会不管不顾?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定然难以凭一己之力去面对宁王。”张诗妍不禁发出反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与诸葛盟主一道对付宁王?”韩英济对张诗妍点了点头:“我们的父亲均与诸葛盟主相交甚厚,眼下诸葛盟主有难,他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在停顿片刻后,韩英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此外,诸葛盟主在武林之中深得人心,许多武林义士也一定会去江西助一臂之力的。”张诗妍露出思索的表情:“看来,我们将有机会去江西营救袁淑琴。”韩英济再度颔首:“对,待到那时你也有机会再见到柳君翔。”这时一旁的朱云可也轻轻开口道:“柳君翔说得对,宁王的反意已经公诸天下,他回到南昌之后一定会立刻起兵造反,届时不但你们要去江西助诸葛长空一臂之力,皇兄也将派大军南下前去平叛。”韩英济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来那时的江西一定会热闹非凡。”陆彬随正德回到乾清宫,没过多久,正德将李芳唤了过来。李芳来到正德面前,继而向他行礼致意:“皇上,您有何吩咐?”正德看了陆彬一眼,然后吩咐李芳:“传兵部尚书王琼来见朕。”李芳连忙又向正德行了一礼:“是。”说罢便立刻领命而去。看着李芳快步离去的身影,正德端坐原位、表情严肃、不发一言。陆彬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江西南昌,距离宁王府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宽阔的校场。校场之中站满了披甲戴胄的将士,远远看去,犹如黑云压城。这时烽火点燃,号角吹响,无数将士齐声高呼,场面甚为壮观。只见宁王朱宸濠在将士们的高呼声中从容不迫地登上了高台。过了片刻,朱宸濠对众将士伸手示意,大家这才慢慢停止呼声。朱宸濠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然后大声喊道:“诸位,当今皇帝荒淫无道、昏庸残暴,以致朝纲混乱、社稷遭殃、生灵涂炭,而我们也被逼上绝路、难以苟活。大家说,对此我们能放任不管、坐以待毙吗?”站在台下的将士们顿时齐声高呼:“不能,不能,不能……”朱宸濠再次伸出双手对众人示意,很快他们也再次安静下来。随后朱宸濠继续说道:“对,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更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兴仁义之师,除无道昏君,救天下苍生。”听了朱宸濠的一番话,众人又一次喊了起来:“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兴仁义之师,除无道昏君,救天下苍生。”待众人的喊声停止后,李士实旋即振臂一呼:“从今往后,宁王便是真龙天子,君临天下,重振社稷,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也跟着大喊:“君临天下,重振社稷,吾皇万岁万万岁!”看着台下振臂高呼的万千将士,朱宸濠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或许此时此刻,朱宸濠真正有了一种君临天下、万人来朝的感觉。正德十四年夏,宁王朱宸濠起兵造反,他自立为帝,革正德年号,并号称出兵十万讨伐昏君,一场叛乱也由江西开始向周边蔓延。南昌城的大街小巷上人头攒动,喧闹之中透露出了紧张和不宁。宁王府内,朱宸濠穿过庭院和走廊,最后进入了一处厢房。朱宸濠刚走进厢房,数名侍卫便向他跪拜行礼:“叩见皇上。”朱宸濠命侍卫们平身,继而开口询问他们:“袁淑琴呢?”一名侍卫低声回答:“启禀皇上,袁淑琴此刻正在卧室内。”少顷,侍卫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听闻此言,朱宸濠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半晌沉默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停止思索,然后径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朱宸濠来到卧室,旋即看见戴着面纱的袁淑琴端坐在床头。此情此景,想来便是“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的意境。见袁淑琴不发一言,朱宸濠不由得感叹道:“你又何必如此?”袁淑琴终于开口并反问朱宸濠:“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朱宸濠用柔和的声音回应袁淑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袁淑琴则对朱宸濠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朱宸濠于是问她:“那你说说,你要怎样才能吃得下、睡得着?”袁淑琴沉默片刻,然后对朱宸濠慢慢说出四个字:“让我回去。”朱宸濠微皱眉头,同时面无表情道:“回去,回哪里去?”袁淑琴发出一声叹息:“有因必有果,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朱宸濠随即又问袁淑琴:“你是想回京城,还是想回洛阳?”,!袁淑琴用冷淡的眼神看向朱宸濠,然后继续反问他:“你说呢?”朱宸濠声音低沉道:“洛阳你怕是回不去了,诸葛长空的仇家已经血洗了诸葛宅,现在诸葛长空已经是家破人亡。”听到这番话,袁淑琴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面露愤恨之色。过了片刻,袁淑琴对朱宸濠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朱宸濠不疾不徐道:“这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已。”袁淑琴神情漠然道:“应该说,是你授意夫君的仇家这样做的,想想当年你在岳州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你做出这般惨绝人寰之事也不稀奇。”朱宸濠没有接袁淑琴的话,只见他徐徐开口道:“至于京城你也不必回去了,诸葛长空如今恐怕已不在人世。”袁淑琴似乎并不惊慌,她对朱宸濠淡淡地说道:“这不是真的。”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武林大会上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诸葛长空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他顶多只能勉强支撑几日,到现在肯定已经死了。”袁淑琴丝毫不相信朱宸濠的话,她微微摇了摇头:“夫君武功盖世,普天之下没有敌手,他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我知道你心中无法接受,然而这就是事实。”朱宸濠语气平淡,似乎带着一丝耐心。袁淑琴眼神凝重且静坐床头,良久不发一言。这时朱宸濠又故作神秘道:“知道是谁将诸葛长空伤成这样的吗?”袁淑琴将目光投向朱宸濠,接着开口询问他道:“是谁?”朱宸濠不紧不慢地回答:“黑白无常。”袁淑琴思索片晌,然后缓缓说道:“从未听过此二人的名号。”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说起黑白无常,或许你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号,但要说到当年‘十殿阎君’中的秦广和阎罗,想必你定然非常熟悉。”袁淑琴似有所悟:“你是说,黑白无常就是当年幸存的秦广和阎罗。”朱宸濠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对袁淑琴说道:“是的。”“昔日‘十殿阎君’连夫君一招都接不住,现在仅凭秦广和阎罗二人之力,又怎么会将夫君重伤?”袁淑琴面色平静,她似乎仍旧不相信朱宸濠的话。朱宸濠慢条斯理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们早已今非昔比。”袁淑琴则问朱宸濠:“你究竟对秦广和阎罗做了什么?”朱宸濠露出得意的眼神:“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修炼了神功‘阴煞鬼狱劫’,而修炼此神功的二人武功已在诸葛长空之上。”袁淑琴微皱眉头:“‘阴煞鬼狱劫’,光听名字便知这武功邪毒无比,你还美其名曰为神功,想来你们定然是用卑劣的手段伤了夫君。”朱宸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阴煞鬼狱劫’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来是邪功,可黑白无常就是凭借它打败诸葛长空,并且杀死了十七铁卫。”袁淑琴面露诧异之色并反问朱宸濠:“什么,黑白无常还杀了十七铁卫?”朱宸濠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没错,十七铁卫也死了,诸葛家所有人都去了阴曹地府。”“一定是你联合诸葛扬这个叛徒和内奸害死了十七铁卫,你们就是一群卑鄙下流、龌龊无耻的小人!”袁淑琴看起来有些激动,声音也充满了愤慨之情。朱宸濠徐徐摇头:“我向来光明磊落,断然不会行卑劣之事。”袁淑琴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笑,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这时朱宸濠又说道:“如今诸葛长空已是一个死人,而死人不值得你留恋,我相信你能识时务,也知道应该怎么做。”“我想做的事,就是现在能立刻回到夫君身边,不管他生死如何,我都先要见到他。”袁淑琴似乎没有听懂朱宸濠的话。朱宸濠依然耐心地劝道:“朕还是那句话,回到一个死人身边毫无意义,你若是留在朕身边,荣华富贵将取之不尽,而且日后更是会母仪天下,孰好孰坏,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袁淑琴立时予以回击:“你这个所谓的自封的皇帝,在世人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真正明辨是非的人,是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少顷,袁淑琴继续对朱宸濠说道:“你根本不是皇帝,也没有女人会真心爱你,母仪天下,只不过是你的春秋大梦罢了。”听了袁淑琴的话,朱宸濠面露愠色,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过了片刻,朱宸濠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孤芳自高,而且从心底看不起朕,不过朕会证明给你看,朕将来一定能一匡天下,澄清寰宇,到那时朕会扶你走向高台龙椅,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是母仪天下。”说罢朱宸濠转身迈步走出卧室,之后离开了厢房。离开厢房后,朱宸濠来到了正厅,而刘养正早已在这里等待。只见刘养正迈步上前,继而向朱宸濠跪拜行礼道:“参见皇上。”,!朱宸濠微微一笑,随后对刘养正伸手示意:“免礼,平身。”刘养正再度叩首:“谢皇上。”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待刘养正站好以后,朱宸濠开口问他:“情况如何?”刘养正恭敬地回答:“启禀皇上,江西巡抚孙燧、按察司副使许逵二人已被处决,如今我们控制了巡抚衙门,并且接管了南昌城内所有防务,此外大小官员全部安抚妥当,他们也都愿意跟着王爷建功立业。”朱宸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三个字:“好,很好。”停顿了片刻,刘养正忽然面露犹豫之色道:“不过……”见刘养正这般反应,朱宸濠连忙又问他:“不过什么?”刘养正下定决心并答道:“南赣巡抚王阳明偷偷逃走了。”朱宸濠微微一怔,随后继续问刘养正:“他去了何处?”刘养正面露难色:“目前不知所踪,我们也正在搜寻之中。”朱宸濠露出深思的表情,同时低声喃喃道:“王阳明,王阳明。”刘养正旋即谏言:“皇上,王阳明担任南赣巡抚以来,在当地缉盗剿匪,治安百姓,成效卓着,此人颇有才干,若放他逃走,将来必成大患。”听到这一番话,朱宸濠停止思索,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刘养正:“马上增派人手,加紧搜寻,务必找到王阳明的下落。”刘养正连忙向朱宸濠躬身行礼:“是。”朱宸濠又吩咐刘养正:“找到王阳明后,不必向朕奏报,立即将其就地处决。”刘养正对朱宸濠点了点头:“微臣明白。”说罢他迅速领命而去。一艘官船沿着赣江徐徐前行,最后它停靠在了江边的一处荒滩。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和几名随从走出船外,继而登上了岸。仔细一看,中年男子正是朱宸濠等人要寻找的南赣巡抚王阳明。上岸以后,王阳明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防范着什么。这时一名仆人开口询问王阳明:“大人,我们为何在此上岸?”王阳明低声回应:“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此刻宁王正在派人四处寻找和追杀我们,这条官船过于显眼,我们一定不能再用了。另外,那些停船的码头上面人多眼杂,所以我们便在这荒滩靠岸。”听闻此言,仆人豁然开朗,继而向王阳明行了一礼:“大人高见。”:()剑过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