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宝珠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怒道:“有人怕什么?我就是说给他们听得!就是他们站在我跟前、我也没有好话!”
夏内监这下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怕发出声音,忙捂住嘴,憋得一张脸通红。元治帝张大了嘴,无声地朝墙外指了指,接着朝夏内监竖起了大拇指。
叶京华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好半天后,外头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似是两人在拉拉扯扯:
“别在这儿闹,先回府,回府去再说。”
此话一出,元治帝便心中一跳,心道这种话也敢拿出来说?
果不其然,下一瞬两人就听到赵宝珠拔高的声音:
“谁闹了?”
赵宝珠似是更生气了,听声音像是推了推叶京华:
“少爷还说呢!都怪少爷非要我回京,现在好了,青州怎么办?无涯县的百姓怎么办?开春了,也不知种子都下好了没,南山坡那么多新开的田,若是雨水不好,可是要额外引水的——”
赵宝珠越说越伤感,他早将青州当自己的半个故乡,今日见朝堂上没人应答,是真伤了他的心了。赵宝珠心里难受,恼羞成怒地把气往叶京华身上撒:
“都怪你!你还叫我不要闹——”
叶京华引火上身,被翻了旧账,登时一句话也没了,默默听训。
夏内监憋笑憋得都快内伤了,元治帝也是笑得直不起腰,赶紧抬手朝远处候着的人道:“快出去,把慧卿给朕叫进来,说朕有事找他相商。”
好歹是妻弟,还是得救一救。
外头的人应声去了,元治帝还在扶着墙闷笑,边笑边摇头:“哎呦——慧卿那小子……也有这么一天!”
夏内监见他心情好,也在一旁凑趣道:“真没想到,叶大人那样聪慧,在赵大人面前倒是好说话。”
叶京华平日那个冷冰冰,说一不二的样子,夏内监也是见惯了的。在五皇子跟前都没见他这么让着,可见叶京华待赵宝珠之心。
“哎——”元治帝从花坛上跳下来,拍了拍衣襟,颇有些心得地说:“两口子的事,怎能和其他一样。古话有云,家和万事兴,让着也就让着了。”
夏内监闻言,不禁想起有时元治帝在宸贵妃跟前赔小心的模样,深以为然。在这点上这两对姐夫妻弟倒是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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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赵宝珠还不知道他朝叶京华发脾气的样子都被皇帝隔墙听了去,见叶京华忽然被一群宫人传了进去,他心中怒气一滞,有些担忧起来。这才上了朝,陛下找少爷有什么事呢?
前来传旨的宫人很有眼色,见他面有忧色,主动道:“陛下传叶大人去说些家常话,这眼看着要下雨了,赵大人快先回府去吧。”
赵宝珠闻言,放下了心来,看了看叶京华远处的身影,点了点头,遂转过身往宫外走。
此时百官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宫墙边儿一个人影也没有。赵宝珠往南华门走,果然见一朵乌云从西边儿飘过来,看来方才那宫人说得不错,这看着是要下雨了。
赵宝珠略微加快了些脚步,想趁着下雨前赶快回府,然而就在经过一出窄门时,忽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了几个人,拦在了他面前:
“赵大人请留步。”
赵宝珠顿住脚步,惊讶地看着拦在面前的四个人——两个太监两个宫女,穿着佩戴与夏内监有些许不同,看着不像是在皇帝跟前伺候的。
几人突然出现,将赵宝珠吓了一跳,但几人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领头的太监在离开几步的位置朝赵宝珠深深弯下腰:
“叨扰大人了,奴才们是在东宫伺候的。在这儿恭候大人,是太子殿下想请大人到宫中一叙。”
竟然是东宫的人!
赵宝珠一愣,接着下意识地一喜,他许久未见太子,到底心里还是牵挂着这个曾经对自己那样好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