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看向常守洸:“这位是——”
常守洸眉宇间的神色有些严肃,也看了眼少年,道:“这是王瑜仁,他是国子监的监生。”
一听这个名字,赵宝珠便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王瑜仁,果然发觉他长了双和王致远很像的细长眼眸。
赵宝珠觉得自己知道了两人的来意,他皱了皱眉,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常守洸:“二位……是为了刺杀一事来的?”
邓云和阿隆二人本来刚刚将茶水送上来,闻言都神情一肃,目光警惕地看向王瑜仁。王瑜仁登时脸色一白,心头一颤,他没想到赵宝珠会这么开门见山,连一点缓冲都没有,加之还有两个禁军站在角落处随时戒备,登时吓得两股战战。
常守洸神情肃然,点了点头:“是。”遂看了眼王瑜仁,见他一幅快要从椅子上跌下来的样子,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说了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那你就自己跟赵大人说。”
赵宝珠闻言,皱着眉看向王瑜仁。
王瑜仁脸色苍白如纸,闻言,整个身子都颤了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常守洸。然而常守洸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见状,王瑜仁只好咬了咬牙,看向赵宝珠,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大人!”
赵宝珠诧异地看着王瑜仁的脸上一下子流下两道清泪,双手抓住他衣袍的下摆,哀求道:
“赵大人,求您跟叶大人求求情把。这件事真的是兄长一人所为,跟父亲没有关系啊!”
第126章知晓真相
少年带着哭腔的哀求在屋中回荡,赵宝珠先是一怔,接着很快理解了王瑜仁的话:
“王致远是你的兄长?”赵宝珠皱着眉,看着王瑜仁,眯了眯眼:”策划刺杀的……是他?“
王瑜仁抽噎的动作一滞,他早就听闻过这位吏部赵员外郎十分年轻,还未及弱冠。算起来和他自己的年岁也差不了多少,然而真见了人,他却被对方身上的官威震慑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赵宝珠的面容又极其秀美,但是当他一皱眉,微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王瑜仁就止不住地想发抖。
见他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常守洸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是王家的庶次子,王致远是他的嫡兄。那两个刺客进了京兆衙门,一上刑就什么都交代了。京兆府尹两日前便上王家去拿人,不料王致远竟闭门不出,京兆府没办法,便将案子移交给了刑部——”
常守洸坐直了些,语气沉肃:“今日一早,刑部侍郎叶宴真带人闯入王府,将王致远捉拿进了刑部大牢内,同时王尚书遭御史台弹劾,此刻应当还在宫中。”
闻言,赵宝珠登时愣住。王瑜仁想起近日来家中的变故,不禁又流下了眼泪,他红着眼圈向赵宝珠磕头:
“赵大人,求求您跟叶大人求求情吧,父、父亲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说罢便’砰砰砰’磕了好几下头,赵宝珠见状赶忙拦住他:“你先等等。”遂捏了捏眉心,道:“也就是说,那天的刺客要刺杀的人是我,而不是叶大人?”
常守洸点了点头,道:“你不是罢了王致远的官吗?他对你心存怨恨,便找来了些贼人流寇充当刺客,想要给你点颜色瞧瞧。那两个刺客已经全都招了,王致远让给他们弄来了连弩,让他们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将你重伤,最好能半身不遂,落下残疾。”
常守洸说到这里时眉宇间浮现起些许戾气,显然也是很不喜欢王致远此人的。王瑜仁在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王致远是家中嫡子,一向嚣张跋扈,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顺着他的意思来。王瑜仁为庶子,在家中对这位嫡兄一向畏惧顺服,丝毫不敢忤逆,只望王致远能够消停些,能让他安安生生地在国子监读书便是了。谁知王致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外头惹出了这种祸事来,还连累了父亲!
王瑜仁这几日在国子监内都很是煎熬,他的嫡兄关在刑部大牢里,父亲被扣在宫中。国子监里学子大都非富即贵,都听到了风声,纷纷在他背后议论王家是不是要倒了。
其实,若只是刺杀赵宝珠这一桩案子,还不至于如此,可叶家竟然也掺和在了中间,俨然是一幅要咬着王家不松口的架势。
王家有个做兵部尚书的老爷子,按理说京城中任何一个家族跟他们都还能有一番比试。然而唯独是这个叶家,若真想硬碰硬,他们必定会被弄得粉身碎骨!
王瑜仁是真的怕了,这才拜托了和王家交情匪浅的常守洸牵线,看看能不能从赵宝珠这儿找个法子。
赵宝珠看着王瑜仁惶恐中带着哀求的目光,又看见少年人额上磕出的红印,叹了口气,到底是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先起来说话。”
见赵宝珠让自己起身,王瑜仁心中一喜,坐回了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赵宝珠。既然大人让他起来了,那或许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之机?
赵宝珠沉默下来。他也不是蠢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也意识到,叶京华在此事上对他有所隐瞒。既然案子已移交到了刑部,还是叶家大哥亲自去拿的王致远,那少爷没有理由不知道此事。
少爷是故意瞒着他的。
赵宝珠深深皱起眉,抬手捏了捏眉心:“可……既然那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少爷要说是去刺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