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鹤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思路。
方言道:“我认为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扯淡?”黄一鹤皱了皱眉,“您也觉得搬到燕京工人体育场是不切实际吗!”
方言诧异不已,一问才知,春晚节目组的不少同志同样不赞成春晚舞台变更的主意。
“这些同志反对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有些事情如果你没有做过就很容易犯错误。”
黄一鹤道:“可他们忘了,春晚不也是从无到有,从零到一,一届一届办起来的嘛!”
说话间,霍地站起身,“春晚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下去,那对除夕夜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必须拿出更大的诚意,把春晚办得更好,办得更有惊喜才行!”
“黄导,你看你,又急。”
方言拍了下黄一鹤的肩,让他重新落座,“别激动,咱们先好好地捋一捋。”
黄一鹤纳闷地问:“方老师想怎么个捋法?”
“我们可以在头脑里预演一遍。”
“预演?”
“不错。”
方言道:“不瞒你说,我是在洛杉矶奥运会的现场呆过的,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亲身感受。”
“那您给讲讲。”黄一鹤恢复了平静。
“这么说吧,先是天气条件,洛杉矶气候宜人,奥运会举办的时候还是夏天,在露天体育馆呆着挺好的。”方言话锋一转,“可冬天就大大的不一样了,燕京的冬天有多冷,你不会不知道吧?”
黄一鹤一愣,“条件虽然困难了点,但我相信主持人、演员他们一定能克服。”
“就算他们能坚持下去,但是现场的观众呢?”
方言说:“工人体育馆里可没有任何的供暖设施,你该不会让观众在大冷的天坐几个小时吧?”
“这……这……”
黄一鹤如遭雷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让所有的观众和演员被冻得瑟瑟抖,这可不讲究。”方言道,“何况还有技术上的问题。”
黄一鹤忽然意识到,理想和现实是有一定距离的,往往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比说灯光吧,咱们的灯光技术和条件有限,春晚直播的时候又在晚上,你确定播出的画面不会看上去黑乎乎的吗?”方言道,“哪怕再好的布景,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是吗?”
黄一鹤张了张嘴,但仍然无法反驳。
尤其当方言提到在工人体育场办春晚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通讯联络。
这年头,通讯设备并不如当今达,别说手机,就连寻呼机,国内都根本不存在。
春晚剧组就更别提了,甚至连一个对讲机都没有,指挥只能靠有线耳机传达。
但是如果场地过大的话,有线耳机的信号非常差,就会一直出现时断时续的情况,从而节目组导演的指令根本传达不下去,可想而知,这么一场浩大的节目没有一个有序的指挥,会是个什么结果。
轻则,整个节目混乱不堪,重则,直接就是一场舞台事故。
经这么一推演,黄一鹤冷汗直流,突然现到处充满了隐患,一个不慎,就容易引火自焚。
“到时候,没准脸没露出来,倒是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方言一本正经道:“黄导,这样的责任你承担得了吗?”黄一鹤沉默地摇头,接着叹了口长长的气:
“可是我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让观众在大年三十看一出精采的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