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大街上,一阵轰鸣声打破了宁静,路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拉风的摩托车。
不一会儿,方言把车停在大杂院的门口。
石岚端着脸盆,在炎炎夏日下,往地上不停地洒水,一看到他的身影,又惊又喜:
“方大哥!”
“小岚,你哥在家吗?”
方言把一包桃酥,递给石岚。
石岚点了点头,露出笑脸。
伴随着《秋天的怀念》、《命若琴弦》相继表,石铁生在文坛越来越出名。
66续续地有人慕名来约稿,像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立马会躲到后鼓楼苑的宅子里。
然而,石铁生没法子,又不擅长拒绝,因而石父、石岚变得非常谨慎,为了不让外人打扰石铁生的休息,总是会以人在北海公园或地坛公园为由,尽可能地拒绝拜访。
“是岩子吗?”
石铁生听到动静,从窗户里探出头,黑色镜框后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
方言把车推到院里,接着走进了屋。
“你来的正好。”
石铁生靠着床写作,停笔寒暄。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方言听到他要聊文学分类,好奇不已。
石铁生如实地说,是在跟陈西米的相互来信中,聊到了这个“纯文学”。
而且越聊,兴趣越大,书信来往很频繁。
方言露出玩味的笑容:“聊了几封信啦?”石铁生大大方方道:“3封,这是第4封,我正琢磨着怎么给她回信呢。”
方言嘿然一笑:“那我得先听听,你们是怎么讨论的?”
两人从纯文学,聊到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紧接着又聊到“文学的根”。
“岩子,我觉得你这个提法,绝对会在文坛掀起一场思潮!”石铁生道:“而且会是一场不亚于反思文学、伤痕文学的文学新思潮!”
方言道:“我也有这种预感,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写这部扎根在岭南文化里的小说,不过光靠一部作品,还是显得势单力薄,最好全国各地都能涌现这类民族和地域特色的小说。”
石铁生说:“说到这个,倒也启了我。”
方言问:“怎么讲?”
“对于燕京,我熟悉的并不多,地坛、北海公园、仿膳的豌豆黄,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石铁生道:“我觉得我文学的根不在燕京,倒像是在我插队下乡的地方。”
方言道:“你是说陕北。”
石铁生点点头,“我有时候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清平湾,梦到那里的乡亲和民歌。”
方言静静地听着,听他唱了会儿《走西口》,又改唱起《揽工调》。
“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
石铁生不无感慨道:“可能因为觉得清平湾很遥远,再也回不去了,才会这么想念吧。”
“如果想去,就没有去不了的。”
方言道:“关键在于你想不想去,伱的心想不想去,铁生,你还想回清平湾看看吗?”
石铁生不禁追忆起来:“我在清平湾喂过两年牛,那儿只有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