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本事,跟在村里一个德行,人家请他做席,一次给三块呢,他都不肯用,死活要在家里躺着,你说能有啥出息。
人选
“嘶,三块?”何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都是少的,有大方的给五块,还让他带一刀肉走。”
“秋生咋想的,有钱不赚,嫌烧手不成,咱为了一毛钱都要累死累活呢,不过也是,你家里条件好,应该是不缺的。”
“哪里不缺哦,他就是懒,那房子都是花的他媳妇的钱买的,还找潘家的亲戚借了点,我催他多生几个,他反口就说养不起,你说气不气人?”
赵梅丫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果然,听到她这么说,何山的心里倒是舒坦些。
“你也别太逼着他,他能每天按时上班就不错了,对了,我把大青和二红带过来了,你们赶紧叫人,在那坐着干什么,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何青何红连忙叫伯妈,赵梅丫笑着点头,“大青又壮了,不错,一看就是能干活的,往后替你爸多分担点;二红,听说你在村里当大夫,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写下来,我写信给夏生的时候帮你问一问。”
她只是客套,两个小辈倒是眼睛一亮,何青频频看向自己的父亲,发现他只顾着喝酒,聊着地里的收成和今天的天气,忍不住搓着手说,“伯妈,我听说你们这次回来是有工作想卖掉,你看我合适吗?”
“不懂事!”何山瞪着他,“什么叫卖工作,城里谁不能卖,人家比咱有钱得多,那是你大伯惦记村里,想给你们这帮小的一个进城的机会。”
“是,工作不管卖给谁都是亏,谢谢伯妈想着咱们。”
赵梅丫没有点破,说,“我就觉得便宜谁都不如便宜自己人,不过那地方离得远,成家的人过去不好,而且至少要高中毕业才行,我记得大青才读了个小学吧?”
何山点头,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依旧大失所望,他明白城里的工作都是有要求的,大青不行就让二红去,当工人不比在村里干村医强?
但这要求太高,他家却没人够得上,这时候,他不由得后悔,当初就该逼着几个孩子好好读书,错过眼前的机会实在可惜。
没有达到目的,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继续跟何大根喝酒,保证道,“嫂子,你们有心要拉拔村里,我也不能让你们的好心白费,绝对给你们找个听话机灵的,免得丢了你们的脸。”
何青抿着嘴,心里彻底凉了,别人都以为他在城里当临时工风光,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去食堂吃饭,人家正式工先吃肉,轮到他们只剩点肉汤,想打听转正的消息,人家都不带搭理的,嗤笑着让他别想太多,像他们这样的,就算去招工考试都得被人家刷下来。
直到现在,他都清楚地记得那人鼻孔朝天的样子,对当初上学时跑去和人挖黄鳝拿去卖钱的事,更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大队长包括何家几个族老家里年轻人,都没有满足条件的,这让原本想要在何大根面前摆架子混关系的老人全歇了心思,毕竟不是人家不选,是自家没人符合要求,真的强行死皮赖脸要来名额,人家工厂也不会要啊。
不过正因为大队长家里没人中选,倒是让他的行事更加公平,召集村里人开会。
村里的高中生不多,但也是有几个的,他打算按照这些年的工分进行排名,谁给队上的贡献最多谁就去,大家都没有意见。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让知青们听说后,非要过来插一脚,说不让他们参与进去就告到知青办,大队长都气笑了,这本来就是何家族人回馈族里的事,能拉着村里都算是他行事公正,你告到哪都不占理。
不过他不想破坏村里团结,怕事情闹大了让外村人甚至公社里的人都来争抢名额,拍板同意他们的请求。
他就不信,村里的小伙子干活比不上这些知青?
赵梅丫在村里住了一天,人就选了出来,何大根出了五服的一位堂侄,叫何礼,早年家里过得不错能送他去读书,后来他爸去世,日子就紧巴起来,他都二十三了还没有结婚,这才村里都是少见的。
他有个弟弟叫何信,二十出头,只读了小学,不过有把子力气,每天都能拿满工分,倒是比他更受欢迎,早早就定下了人家。
原本女方还觉得他家条件不行,犹豫着要不要嫁过来,听说他往后能去大工厂上班,女方父母当即上门说今年完婚,深怕他们后悔一般。
何礼被带到小院,有种看小人书上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进门就是青石板的小路,房前屋后都铺着水泥,迎面是五间青砖大瓦房,屋檐高,显得宽敞大气。
刚开春,树木已经开始抽出嫩枝芽,前院的土地整理出来,埋好底肥,等倒春寒结束就能下种,就连趴在墙角的两条狗,都显得格外神勇,膘肥体壮的,看起来能把他扑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进入堂屋,他略过五斗橱里摆的陶瓷盘和唐三彩,在挂钟和收音机上停留几秒,转而盯着茶几上的镂空塑料桌布和假花打量,白色的桌布铺上去真干净,他都怕给人弄脏,这花可真鲜亮,活灵活现的。
“喝茶。”
江衍序给他倒了一杯茶,他连忙双手接过,抬眼时见到他的脸,差点没握住杯子。
乖乖,这是哪来的电影明星啊,从前直听到何家吃过酒席的人说何瑞雪的对象多俊,他想着或许比一般人白一点,五官端正点,谁知道能长成震撼人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