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贴了忽略符,所以她敢光明正大摆出来,看的时候也方便。
书架上其中不乏孤本名篇和家传之秘,是她在市里陆陆续续收集的。
每当有人被抄家,她就往废品回收站跑,黄金珠宝轮不到她,但书籍之类却少有人问津,甚至会当成违禁品统一焚烧掉。
她借着空间,跑出去收了不少,偶尔遇到一两样瓷器、古董摆件和名贵家具木料,自然是欣然笑纳。
抬起手腕,呼气收笔,江衍序把符纸放在旁边的匣子里,又将桌上的物件回归原位,才对她说,“你记得方宏文吗?”
何瑞雪想了想,说,“方家的那个小孩,他怎么了?”
和方望归没有关系,那个方家是鼎鼎有名的大户,民国时产业占据三分之一的晴旸市,方家二子早年留洋,之后便顺势在外国定居,他和家里的通信被人翻出来举报,方家便倒了霉,几乎全家都下放去了农场。
雕梁画栋、筵辉丽璧的宅子被打砸烧毁,何瑞雪没有去看热闹,只是听人提到过,想着能不能捡漏,顺路走了一趟。
果然,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不愧是清朝传下来的祖宅,主屋的大梁用整条沉香木打造,后世车成珠子都能卖上一大笔钱,如今却随意摆在断壁残垣之上。
何瑞雪看着就痛心,趁着夜色赶紧把几根良木和精致得宛若艺术品的影壁收进背包,刚要离开,发现宅子里只剩下一老一少,老的还在生病,大概是方家仅有没被抓走的人。
她想着总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便往他们屋子里丢了一袋粮食和一些药品。
第二天,大家发现房顶的木头和影壁在一夜之间无端消失,都觉得方家怕是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倒是震慑了许多不怀好意的人,让祖孙俩得意获得喘息的机会。
江衍序说的方宏文,是方家最小的孙子,因为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上面的人网开一面,把他们留在了祖宅里。
后来何瑞雪又遇到他一回,好像是拿着家传的玉佩换粮食,因为人小,差点被人给抢了,被她给救下来,借了他一些吃的用的,那孩子对她很是感激,一直悄悄往这边送柴火,虽然不多,但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今天过来了一趟,说是要走了。”
“走,去哪?”
“去农场找他的家人,今年冬天太冷,一般人家的老人都熬不过去,更何况是他们两个?所以他打算快点走,就算条件艰苦,但至少一家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我记得方家被安排开发大西北去了,坐火车都得半个月,他们两个在路上能行吗?”
“听说是跟着他爸的朋友走,那人是当兵的,正好要去给边疆值守的部队运送物资,他们跟着人家的车队走,也算有个照应。”
“那挺好的,有家人照顾,日子过得苦一点也觉得有奔头。”
江衍序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块通体乳白色,没有半分瑕疵的玉佩,很眼熟,是方宏文拿出来换粮的那块,据说是传家的宝玉,一看就是老物件,但保养得好,水头很足,像是一汪将要满溢出来的泉水。
“他一定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感谢你这两年的照顾。”
何瑞雪勾起嘴角,把玉佩拿在手上把玩,不是看上了东西,而是感慨那小子的品行。
遭逢大变却依旧保持着纯良的心,木经霜而愈坚,往后如果有机会平反,或许他会有重新崛起的那天。
“他有说什么时候走吗,我去送送他。”
逼婚
顺便去送点钱和东西,到了那边不管是送礼还是置办家具,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江衍序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搂过她的腰,“不用你操心,我都给了。”
两百块钱,都是零散的,还有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一些布料和棉花,那小子开始还不肯收,考虑到将来家里需要,反复朝他道谢,离开的时候是哭着走的,眼眶比兔子还红。
听到他的描述,何瑞雪忍不住莞尔,“这事干的不错,给你奖励。”
说着,扭过头亲了下他的唇角,江衍序捏着她的脸,逐渐凑近,打算把这个单纯的贴贴往更成人化的方向转变,突然听见一阵摔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冰霜傲雪塑造的脸隐隐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何瑞雪冲着他坏笑,两人走出去一看,发现何晓洁在踹墙泄愤。
“你今天不是相亲去了吗,怎么,对他不满意?”
“何止不满意,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对他没那么意思,他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我俩在饭桌上呢,他就邀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还说带着我爸妈,我原本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情,谁让他装傻充愣,我只能给他挑明,我压根就没看上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结果他妈倒是精,带着一帮人在外面等着呢,拉着我叫得可亲热,跟谁都说我是她未来儿媳妇。”
这种做法不亚于逼婚,换作腼腆一般的姑娘,一旦解释不及时,就成了别人眼里背信弃义的那个。
何瑞雪皱眉,“你就没连她一起骂?”
高中的时候何晓洁或许有些懦弱,面对霸凌不敢告诉家长,一个人忍下来,但她自从工作,见多了世面,又受到家里女性长辈的耳濡目染,性子变得冷硬要强起来。
面对这种场面,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我骂了,怎么没骂,可她说是我妈答应的,彩礼都谈好了,就等着上门商谈具体的日子呢。”
何晓洁看样子都快气哭了,“小姑,我妈咋能这样呢,她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