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不动声色地偏头瞧她,金色的阳光自左边落下,勾勒出她的五官,少女低垂脑袋,长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出阴影,随着微颤而浮动。
他看了好一会儿,脑中却是东宫被拒绝那夜的情?形。
异乡人同他说孟怀瑜要来冀州时,他颇为错愕,竭尽全力动用自己全部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为什么。
但这几日的相处,很明显想要来冀州的并不是孟怀瑜,而是她体内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空洞眸子里升起的明媚甚至让他觉得刺眼。
如?果孟家没有出事,或许……她也会是这般明媚活泼。
“你还回去吗?回京州。”他嗓音同样?很轻,轻的差点被煮沸的药炉盖过去。
孟怀瑜听出了话中的小心翼翼和试探,她不解地看了眼谢承安,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答应了祁乾会回京州,她会回去。
但真的要回答这个?问?题时,她犹豫了,或许祁乾拿了那枚虎符,选择江山,会彻底忘却她呢。
左右小姑娘将要离开这个?世界。
不到两年?的寿命好似在哪里都一样?。
“或许过完新?年?便回去,又或许继续南下去扬州。”她想了想,把话说得更?完整,“我有些?想我爹娘,想同他们在一起。”
谢承安愣住,他忽然想起与如?今全然不同的预知梦,那个?梦里,他并没有被罢官,能自由进?出宫门。
因?而怀瑜刺杀失败,被禁卫军当场斩杀后,是他抱走了滚落阶梯的脑袋,偏执又病态的与她合葬。
地址就选在孟家两位长辈的后方。
一股难以置信的恐怖念头蹿上?脑海,他猛地站起身,失声道:“你想自尽。”
孟怀瑜扇风的手停滞,她仰头看着因?愕然而面色大变的谢承安,皱眉道:“何出此言?”
话落,她想起方才的话里带着误解。
“我爹娘葬在京州的郊外?。”她顿了顿,垂下眼盖住眸内升起的晦暗情?绪,“因?而我会回京州。”
是呀,她得和爹娘在一起才行。
至于怀瑕,他会有自己的生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恩怨,她一个?人背负就足够了。
“谢大人,我只在冀州叨扰几日,还望大人莫要鄙弃。”
此话一出,先前相处的一点点情?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谢承安无声地张开嘴,好半晌,望着她平淡冷静的面容,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他低头轻笑下,嗓音发哑:“好。”
孟怀瑜抿了抿唇:“虎符之事,多谢大人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