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乾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道:“你总是?这样,向着别?人。”
孟怀瑜眉眼微弯,神情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漠:“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我向着我的另一个性格,最多……”她想了想,贴切道,“算自?私。”
少女与方?才判若两人,祁乾盯着她许久,确保她不会消失才低头帮她揉着膝盖,嗓音轻哑:“她不是?你,我认得出来。”
孟怀瑜背靠在?他怀里,眼睫半垂,视线内是?男人宽大的手,青筋绽开根根分明。
“你还有多少年寿命?”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击在?祁乾的心头,他呼吸一滞,连带着动作也停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碗补汤我喝了。”话落,孟怀瑜视线内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指骨间泛着白,且还在?隐隐颤抖。
男人逐渐急促厚重的呼吸扑在?她的耳畔,声音发涩:“什么时候。”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道:“什么时候喝的汤。”
孟怀瑜沉默了很久,她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也记不清如何喝的汤,但她记得味道,很腥却又带着一股甜味
“不记得了,大约是姨母走的那段时间吧,好像喝过?几次。”
她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握住祁乾的拳头,一点点将它掰开,像小时候般握住了他的无名?指和小指,攥在?手心里。
“姨母走的那段时间,我大病了一场,熬的各种药,补汤和祖母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偏方?,都吃过?。”
大约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食物就出现?了问题,靠着各种名贵药材吊着的身体在?孟家落魄后彻底陷入淤泥,再也无法从其间离开。
“所以你……”祁乾声音发颤,不敢说出后半句。
“大夫说还有七八年左右。”她坦然自?若地撒了个谎,声线平静,不带丝毫情绪,“方?才你说的两年后捧我做皇后算数吗?”
屋内很安静,孟怀瑜等了很久,却只能感受到祁乾越来越重的呼吸,像是?缺氧般,张着嘴极力?汲取空气,呼哧呼哧地震得她耳根子疼。
她微微偏头便?瞧见男人眼眸红似血,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似断裂的蛛网,覆盖着眼瞳,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几分诡谲。
“我该远离你的,早在?一开始我就该离你远些。”身体突起的疼痛让祁乾不得不弓背缓解,他怕弄疼少女,下意识甩开她的手,抓住裂开的床板。
孟怀瑜直起身,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沉默了半晌。
直言不讳道:“十七年前,孟家嫡女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既想拉拢镇守边境的将军,又疑心功高盖主,寄予希望再亲手掐断,往上推几代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太惨烈了,对于活下来的人,无异天震地骇。
孟怀瑜掀开薄被:“我去帮你拿药。”
这次祁乾没有阻止,他双目赤红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桌边,月光影影绰绰,他看不清少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