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算来,我只比你早几年知晓。”
她把纸张递还给孟怀瑜,扶着小腹坐回软榻,整个人斜靠在侧边的矮桌上,不疾不徐道:“我二十岁嫁入侯府时?,曾发过毒誓,斩断前半生所做的一切。”
“因而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体弱的胞兄,修养身子从不出门。”陶氏深吸一口气,看向淡定喝茶的少女?,“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孟怀瑜吹了吹茶水,道:“我知道,从我瞧你第?一面时?,便猜到?了。”
说起来,还得多亏小姑娘的记忆力和眼尖,毕竟年岁渐长,不是每个人都跟小时?候一般无二。
“往年即便有人怀疑,也只会?多说一句我与兄长相像,但你很确信,我就是兄长,我能问问原
因吗。”
孟怀瑜放下?茶杯,眸内是浅浅的笑?意:“你身为国子监司业之女?,应该知道,早些?年孟家与皇室的关系还算和睦。”
“我时?常进宫跟在祁乾屁股后面跑,好几次碰上他刚巧在国子监上课,那地女?子禁止入内,即使当时?我只有六岁。”
她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但脑中?全然?没有画面,说的也都是老夫人寿宴结束后,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话语。
“我换上书童的衣服混进国子监内坐在祁乾身旁一道听课,自然?而然?碰见过你几次,你还给了我零嘴,没记错的话应当是糖糕……上面撒着山楂粉。”
陶氏讶异到?微微张嘴,仿佛在听一个魔幻故事:“你真的,你真的……”她重复了好几遍,“记忆力非凡。”
孟怀瑜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能把小姑娘嘀嘀咕咕地用来吐槽的话,放在这时?说出口。
幼年的记忆,除去几段太过深刻的经历刻印在脑海里,剩下?的模糊到?她会?怀疑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成长时?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虚假记忆。
她伸手指了下?陶氏脖间的痣:“它?们的位置一模一样。”
陶氏下?意识抚上脖子,她脖间的确有颗淡痣,抹些?脂粉便能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想到?竟然?成了身份被看破的证据。
她垂眼低低地笑?了两声,再抬头晕绕在脸上的困惑已被了然?取代。
“多谢姑娘解惑。”陶氏顿了下?,目光转向孟怀瑜随手放在桌上的纸张,道,“姑娘今日若是来证实上辈子的存在,请恕我无法相告。”
“我跟姑娘一样,都为梦中?所见,再者现下?已同梦境天?差地别,又何?必揪着不放。”
“揪着不放吗。”孟怀瑜漫不经心道,“你母家好像等不了多久了,贩卖私盐何?种罪名,你很清楚。”
“毕竟你不承认得上一辈子,陶家也是这样被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四?个字她咬得很重,隐隐带着警告意味。
屋内空气近乎凝固,陶氏定定地看了她良久,身上?那股压下?的英气再度冒出,连带着声线也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