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她放下手?,朝着高海儿微微一笑?,“那只能说明我们没缘分。”
她倒要看?看?是他们手?段高超还是这磐石稳固。
高海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殿外蓦然响起?脚步声掺杂着身边舞姬们紧张的低喃传入两?人耳畔。
“公公怎的来得如此急。”
“是啊,往常不?都会?间?隔一炷香时间?。”
太监微提着下摆,步履匆匆地从夜色内而来,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殿内,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蜿蜒。
面色难看?至极:“你们的管事姑姑呢,千叮咛万嘱咐,一个个怎的都如同吃了豹子胆。”
候在一侧的宫女行了个礼,垂首恭敬道:“回公公的话,姑姑正在里屋查检姑娘们的服饰妆容。”
“去给咱家喊出来,火都要烧着眉毛了,还看?什么妆容。”公公气得连嗓音都哑了几分,“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为?了惹祸的。”
宫女应声后,往里屋小跑,公公从袖内取出手?帕擦拭脸上被风吹得冰凉黏腻的汗,目光似箭般扫过大?殿里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舞姬们。
“早前咱家便警告过各位,今夜不?是寻常宫宴,是为?修两?国之?好,保边境安定?的外宴,在外人眼里你们所有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祁国。”
“以往的宫宴你们存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竟给你们养成了生吞熊心的妄想。”
被无视的其他姑姑们站在一旁几欲插嘴,却又始终找不?到机会?打断他密集的话语。
公公不?分你我地把在场所有人都训了一遍,直至管事姑姑和嬷嬷从里屋姗姗来迟。
“公公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得你不?开心。”管事姑姑的声音由远及近。
两?人品阶相同,大?多数时候都会?互相给个面子,再?难听的话也?会?压上一压,掺几分阴阳怪气。
但这次公公怒火中烧,连压都不?想压:“关曼婉,你怎么管的舞姬,知不?知道今夜的宫宴有多重要。”
连名?带姓的称谓硬控了姑姑两?息,她两?步走到公公面前:“有舞姬抛媚眼?”
“呵。”公公冷笑?道,“何止啊,都坐到宸王腿上去了,旁的舞姬毕恭毕敬地跳舞,她倒好现下正给王爷喂酒呢。”
持续上?升的怒气值让他?无?法压住音量,以至于孟萝时觉得自?己可能听到了?回音,与不停歇的虫鸣宛如二重奏。
姑姑脸色一变再变:“哪个小蹄子攀着树枝了?,娘娘没严惩吗。”
“没见过的生面孔,应当?是外坊舞姬。”公公后槽牙都?咬紧了?,“番邦使臣们十几双眼睛全瞧
着,娘娘怎可能当?众将人拉下去。”
他?说到这里,偏头扫了?眼正聚精会神?听八卦的其他?舞姬们,恨铁不成钢道:“宸王是什么人,京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府内的妾室都?快赶上?三宫六院了?,这才真真是从狼穴爬进虎口?。”
“怎的今日演出前用?的膳是熊心?凉拌豹子胆不成,抓着根树枝就想?往上?爬,想?变凤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麻雀还是土鸡。”
“好?了?,事已?至此你说她们有什么用?。”姑姑拉住他?的手腕往殿外走,想?说几句悄悄话。
哪知公公艴然不悦地甩开她的手,眉头拧得死紧:“就在这儿说,人多?,免得同我师父般传出与宫女私相授受般损人害己的谬论。”
姑姑嫌弃地后退了?一步:“你未免也?对自?己太自?信了?。”
她掸了?掸手心?:“她想?傍富贵,咱当?奴才的就算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激起她放弃的念头,大不了?收拾收拾等着受罚,总不至于掉脑袋。”
“娘娘虽一向?不喜欢这种肮脏事,但也?不至于迁怒他?人。”姑姑说着抬头望了?一眼月色,又从嬷嬷的手里取过名单,语气平静了?几分,“内坊闹得再难看也?与你们安延殿犯不着干系,你怒哪门子气。”
公公冷哼了?声:“你倒是接受得快,宫宴结束后若是被罢职,可别来求咱家去陛下面前美言,多?少银子都?不好?使。”
闻言,姑姑往孟萝时的方向?看去,视线在她的小腹处停留片刻,然后笑了?:“您放心?,你不赚这钱自?然有人会赚。”
公公顿时气得脸色更难看了?。
里屋整理完妆发的四个舞姬小跑至队伍最后面,殿内隔音偏差,姑姑和公公又丝毫没克制音量,因而在场的舞姬和宫女都?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充当?木桩。
黎巧用?帕子压着后颈冒出来的汗,小心?翼翼地凑到孟萝时身边,在一片静默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孟萝时回首,只?见黎巧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啪啪。”姑姑忽然拍了?拍掌心?,转身面朝第六组舞姬道,“你们要攀高枝,姑姑我不阻拦,毕竟若真能攀上?,便是主子,但今夜都?给我绷着点皮。”
“不要把我头天的嘱咐当?耳旁风,没攀上?枝前,你们便是奴才,谁再敢动歪心?思,别怪我明日上?奏给娘娘,届时可没人救得了?你们。”
她边说着边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内,空气持续性安静,直至有位小公公从曲径的鹅卵石小路快步踏进殿内。
“曲公公让奴才来催催琵琶舞的姑娘们,该就位了?。”小太监低着脑袋,说完话后退到大殿的台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