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非常唾弃这个血缘上的爹。
一边唾弃,一边回忆原身在家时的记忆。
然后又一边回忆,一边唾弃!
就这么一路唾弃到了北角门。
守门的小厮似乎认得她,颇友好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下人的亲人们来探亲,只要是报备过的人,守门的也认识,是可以进后罩房里等候的。
但是秋月的娘林氏却站在外面等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应该有六七个月了,孤零零地站在墙角下,浑身都透露着一股被生活磋磨的凄苦意味。
这是所有的底层人民,都共有的特征。
秋月转身就想回去。
她既不想拿自己辛苦磨药挣来的银子去填那个无底洞,也不想听这个满面风霜的妇人诉说生活的苦楚。
脚步踟蹰间,林氏却抬眼看见了她,高兴道:“月月,这儿。”
月月,秋月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她现代的爸妈也是这么叫她的。
都已经被看见了,她也不能再转身就走了。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不去里面等?”
林氏有些拘谨地看了看门房的方向,道:“不想给你添麻烦。我知道,我要是进去了,他们是要派个人看着我的。”
秋月道:“你只要不乱走,他们就不会管你,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看了看林氏的肚子:“这样站着不累吗?如果有事我们就进去坐着说,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林氏觉得女儿今天有些疏离,怕是在喻家遇到了什么事,只好道:“那就,那就进去说吧。”
秋月对门房笑了笑,把林氏带了进去。
她其实想过要回家去看看的,打算考察一下秋家人。
如果要走赎身的路子,如果秋家也有一两个靠谱的人的话,她就可以借一下力。
原身七岁就被卖进了喻府,对家里的印象就是穷,饿肚子,穿缝满补丁的衣服。然后就是好吃懒做的爹,唯唯诺诺的娘,沉默寡言的大哥,温柔和善的姐姐,抢她玩具的三妹妹,冒着鼻涕泡的四弟弟。
这是从一个孩子的视角看到的画面,与事实不一定是相符的。
如果真要走赎身这条路,秋月觉得自己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她之前都已经想好了,等雁雪的伤好一些了,就告一天假回去。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被喻清莜打击了一通之后,她就把这茬给忘了。
如今林氏自己找了上来,她倒是可以趁机打探打探。
林氏明显感觉得出来女儿变了,不会亲亲热热地喊她娘了,也不会主动把月钱拿出来,然后嘱咐她“不要全部拿给爹,你自己藏好”了。
“月月,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可是受欺负了?”林氏怯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