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从不敢与你表现得太过亲密,不敢将你捧在手心,也不敢对你倾注心血栽培,银色降临的眼睛无处不在,我无法在他们面前护你周全,只能对你冷淡装作不在意,以此希望他们认为你于我并不重要,在必要之时能够放过你。
但这么多年,终是我亏欠了你,我很抱歉。
时间一天天过去,低感知等级的beta对银色降临没有任何价值,所以他们从没有将主意打到你我身上,直到你中学结业,测出3s感知,引来了不少关注。
这一次,他们要我交出你来,我做不到。
在他们看来你不过是我不在乎的一个儿子,可于我而言,你是我此生最为重要的瑰宝,即便我从未言说。
好在你争气,去了钟灵军校。我柳家同易家有故交,我便靠着这点交情将你托孤易长情先生,他许诺我会叫人看护着你,我便可以放心了。我没有做到银色降临的要求,自然要有一个交代,本就是我起的因,自然由我结束,这于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得知这些,你无需自责。告诉你所有事情,只是我尊重你的知情权,却不想你对我感到歉疚,我知道你生性良善。
是我不好,没有能力在将你好好养大的同时,陪伴在你身边,给予你需要的爱,就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银色降临知晓。没有我与你母亲,你应该能活得更加开朗,更加耀眼。
你怨我也无妨,这本就是我应得的。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真的爱你,一直一直,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我亲爱的。】
柳二龙的眼眶通红,泪水却倔强的,迟迟不肯落下。
沉泯山就是这个时候醒来的,她没有睡很久,但这一觉却格外的沉,她是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觉了,始终是浅眠的状态。
这一次昏睡,好似在梦中过了十年,无数记忆的碎片在梦中间断地出现,破碎而又朦胧,但沉泯山却已经能够凭借自己依稀的印象补全这些记忆,除去个中她不太确定的细节。
但是她并没有想象中应该具有的情感,甚至连失而复得的喜悦都没有,而她也不知道缘由。或许是因为她和银色降临、和阿波罗之间的恩怨情仇戛然而止,或许是因为她早就将这段失去的记忆当成外来的东西,潜意识里不认为这是自己的经历,所以当她在接受这些记忆的时候,更像是在阅读别人的历史。
沉泯山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对的,却不知道如何改变。
她的右手抚上额头,中指同大拇指揉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劳。
坐在她后排的霍骁见沉泯山醒了,便将自己刚刚从几人那儿收集到的档案交给沉泯山。
沉泯山对霍骁办事的妥当毫不感到诧异,道了声谢,便把档案转移进了自己的空间项链,随后走向驾驶座所在的头部,将商拒温的空间项链还给对方。
“你怎么样了?”
商拒温接过项链戴回自己的脖子上,下意识地开口关心。
裴戎策心道这可是稀奇,平素商拒温可从来不会率先关心别人的身体状况,更多是附和,而对于不重要的人,他压根不会开这个口白费口舌,在商拒温看来,这都是不必要的客套,可见沉泯山在商拒温心中还算是一个正面形象。
他问是这么问了,但沉泯山却没可能把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和对方细说,本来也是还完东西就往自己的位子上走,是以语气正经态度却又有些敷衍道:“没事了。”
商拒温看着沉泯山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暗心中不自觉有些苦涩,沉泯山却已走到了段承铮旁边将项链还给他。
段承铮正欲将手中自己的档案交给她并且询问她一些事情,沉泯山也直觉段承铮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的表情沉泯山无法解读,态度也不像之前一样。就在她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柳二龙率先喊出她的名字。
“泯山——。”
沉泯山和段承铮双双回首,柳二龙见她看过来,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停顿了很久,方轻声道:“你能过来一下吗?”
沉泯山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犹豫了一下,同段承铮道“等下找你”,见对方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飞行器的最后排,于柳二龙身边落座,视线瞥过他手中的信封,虽然以她的感知,可以在这样的状态下清楚地知道对方信件上的内容,而换做之前的沉泯山,是绝不会放弃这个获取信息的机会的。但此时此刻,沉泯山没有这么做。
柳二龙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嘴角还是带着和煦的淡笑,但沉泯山却敏锐地察觉出对方心中的情绪,抿唇斟酌道:“你都知道了?”
“嗯。”
柳二龙从来都是一个倾听者,自始至终做着别人的树洞,心甘情愿,最多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开口朝霍骁几人说两句心里话。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里的很多事难以启齿,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在朋友面前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而是想成为他们的后盾,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
柳二龙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很深的担忧,即便是他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也依旧关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沉泯山从空间项链中取出一瓶药剂,拔开盖子一饮而尽,同对方晃了晃手中的空药剂管,并没有先就柳二龙的事情细说,而是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这是治疗感知透支的药,不用担心,不是第一次了。”
以沉泯山的能力,她完全可以隔断空间让她和柳二龙这一处的位置独立出来,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用寻常的声音说话,这就意味着,整个飞行器内的人都能够听到她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