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余人都望着他,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此刻终于自由,却仍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于是便本能地继续服从命令,只是这次,他们服从的是“一”。
“我可以暂时带着大家一起生活,我们走得远远的,到大漠的边缘去,那里不会有人在意你是谁,朝廷的政令传递过去也无人在意,不需要通牒证明身份,许多金发碧眼的蛮夷人行走,很安全,也很危险。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好好活下去。”
“一”望着众人,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激动,眼睛却微微发光:“我想开一个客栈。大家若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去做什么事情了,便可以自行离去。只一点,不可以再修习现在折损寿数的功法,除非别人太过分地欺负我们,否则我们不能主动出手对付别人。”
其余人默默点头。
“一”从怀里取出三个小小的瓷瓶:“这是姜晞给我们的伤药,据说可以续肢重生,谁的身上残缺了,用这个药物吧。我们这样断手断脚地离开,一路上也太显眼。”
众人各自分了药,安静涂抹在断口处,接上了自己的肢体,再用布条紧紧地包裹住伤口。
等所有人都处理好了身体的伤势,“一”望着他们,一字一顿道:
“从此往后,我们便再也不需要听别人的命令去杀人,我们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那么,现在,我们该给自己起个新名字了。”
“一”望着天边美轮美奂的夕阳,微微一笑:“我在来到圣教之前姓慕容,我以后就叫慕容夕。”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二十”也慢慢开口了:“我想叫自己周芬。”
“那我就叫……田无悔。”
“我要叫张胥。”
“我暂且还想不到自己叫什么,不过,我慢慢想到了再告诉你们。”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新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内心深处其实没什么感觉,但不知为何,仿佛有点什么微妙的东西在胸腔中诞生了。
慕容夕的心情突然无比欢畅,他深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今日的天气格外好,空气清新,穹宇明媚,连身上的血腥味都仿佛变淡了许多。
“走吧,我们边走边休整,不要叫秦王的人逮住了。”
伤痕累累的人们迎着夕阳抬起脚步,朝远处出发,每个人苍白至极的面孔,都被温柔的夕阳涂抹上了暖意融融的晕光。
那光芒似乎太过耀眼,以至于有人轻轻闭上了眼睛,垂下的睫毛被光芒刺痛的眼中渗出的泪水浸湿。
未来在何处?
也许就在他们走出的每一步,也许就在身上的疼痛与药物涂抹在伤口处时微微的凉与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