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宸本已受了一次打击,这会儿再去看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的尸体,更是悲痛欲绝,他好似喘不过气一般爬出深坑,跌跌撞撞地瘫软在地面上。
明灿从坑里跳出来,刚刚挖了两次坟,她仍然脸不红气不喘,一滴汗也没有冒出,显然体力充沛。
她精神百倍地拎着铲子,朝“李昭雪”的坟包走去。
“不,不要!”
李玉宸突然出声,语气中夹杂无法面对的恐惧与悲伤:“不要再挖了,不要打扰母亲的休息,我已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
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母亲,父亲,你们已经去了,孩儿也来陪你们了!”
秋日的阳光格外温暖,墓地之中吹过的风却森然令人彻骨发寒,李玉宸哭了一阵,哭声戛然而止。
……
姜慈抬起了头。
他脸上犹带泪痕,面颊发红,神色虽然疲惫而倦怠,眉目之间却有一丝锋锐的冷意。
姜慈慢慢直起身,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钉在姜晞的身上,既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有悖逆反抗的怒火,更有不解失落的迷茫。
“……”
姜晞感到后脊背窜上一股冷颤,他垂下眼,避开了姜慈的视线。
姜慈的目光极具存在感,宛若一把剃刀贴着人的皮肉刮过,他的声音同样低沉而有力:“看着我。”
姜晞心中轻叹一声,抬起头,与姜慈对视。
姜慈试图从姜晞的眼中找到一点后悔,但他只从这张冷如冰雪的面孔上觑见了平静。
令人喜爱的平静,令人厌恶的平静,令人痛苦的平静。
为何他总是如此平静?
姜慈咬紧牙关,目光从他颈子上略微渗出红色的布带上一扫而过,硬生生忍住了胸口的怒火:“我会等着你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答案,在你伤好之后。”
爱侣如此难以琢磨,姜慈深觉头痛,甚至感到姜晞有些不可理喻。
这样的心情,连李玉宸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这一喜事,都无法再令他感到欣慰快乐。
姜慈仰起头,望着碧蓝天空中高悬的太阳。
刺痛眼球的光芒璀璨夺目,他缓缓闭上眼,周身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氤氲扩散,逐渐化作令人不敢靠近的内息外放。
失去了李玉宸的妨碍,灵肉合一,内息运转流畅而快速,筋脉之中的内力仿佛一辆载满了货物的商车,骤然冲破薄如蝉翼又宛若天堑的阻碍。
丹田之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宛若敲钟的浑厚鸣响,五脏六腑随之共响,四肢百骸金鼓齐鸣,一团清气涌上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