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方才场景,温芙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下一息,却看到张雪儿当着她的面,装作站不住的样子,顺势靠向了裴珩的怀里。
温芙一声不吭,僵直着背脊一直盯着裴珩揽住张雪儿肩的手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不自觉指尖泛白微颤。
她抬头,看到裴珩正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似是失望,又似是心痛。
紧接着,他的眉宇间渐渐染上一股厌恶之色,她听到面前男人用冷若冰霜的嗓音,一字一句同她道:“温氏,别把你伯府那套心计带到国公府!”
闻言,温芙脸色猛然一白,顿时如坠冰窖,只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揪得生疼。
裴珩从前也说过不少讽刺她的话可却从没有哪次如这次一般,令她深感刺痛。
王氏觑一眼裴珩脸色,又看一眼小脸煞白的温芙,心下忍不住暗笑一声,她适时站出来道:“珩哥儿,你媳妇儿蓄意害人落水,你我亲眼所见,此事必定是要上报给公主他们知晓的,要我说,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我们国公府无论如何是不能再留了,若是让她做了我们未来的当家主母,那府中人定是要惶惶不安的,生怕哪句话不小心得罪她,就会像张姑娘一样,被她暗中害了去。”
王氏的目的很简单,她只希望裴珩能休了温芙,再威胁不到她的中馈权就行。
自从前阵子她得知裴珩搬去了瑞禧院,与那温氏同住后,便一直惴惴不安。
依照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这侄儿怕是真爱上那温氏了。
因为她还从未见过裴珩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要知道,他以前对那温氏可是从不多过问的,现在却大不相同,不但天天同她腻在一起,而且每每宫里头得了什么赏赐,都尽数往瑞禧院里头搬,再加上长公主三天两头同她抱怨裴珩违逆她,护着那贱人的话她便愈发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保不齐哪一日她这个好侄儿就会把她的管家权从她手里夺走,转而交给他的好夫人掌管。
二老爷一大把年纪了碌碌无为,她是指望不上了,儿子裴昭又天天只知道寻花问柳,斗鸡走狗。这些年二房只靠着她管家才得些敬重和利益,若是管家权再丢了,府里头那些人精一样的下人们还会敬着她吗她那龟儿子天天挥金如土,她又从哪里私弄钱财来给他花
这也是为什么前阵子张雪儿来找她,明里暗里试探她的态度,提出要与她合力解决温芙时,她会答应配合的原因
这厢,张雪儿听到王氏说的话心中顿觉快意,她微微抬头看向裴珩,期望他能继续对温芙说一些绝情的话可裴珩许久未语,只肃冷着脸,叫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气氛便顿时冷凝下来
没一会儿,松青带着两个丫鬟从就近的厢房拿了薄被过来裴珩见状,不动声色退开,吩咐两个丫鬟给她裹上并扶住她。
他吩咐道:“你们先扶张姑娘回去休息。”
张雪儿没听到裴珩打算如何处置温芙,自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可她又不好追着问,只好假装受了惊吓,红着眼道:“世子,雪儿害怕,雪儿不想回去,雪儿想待在您的身边才有安全感。”
张雪儿看了一眼王氏,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王氏立马会意,应和道:“是啊!这张姑娘落水想必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若不然珩哥儿你就先送她回去,我来将温氏先带去正厅,待会儿再让下人去把国公爷,长公主和老夫人都请来大家商量一下再行处置,你看如何”
另一边,裴愉半路找了个借口,将裴承支了开来又让丫鬟远远跟在后头,自己独自一人陪着沈墨怀逛着园子。
一路上,大多时候是裴愉在说话沈墨怀只偶尔简略的回她一两句,她倒也不在意,只觉得他性格沉稳内敛,比之前长公主给她相看的那些一见面就夸夸其谈,举止轻浮的世家子弟不知好到哪里去。
正当她思忖着该如何在沈墨怀面前表现自己时,突然一个她院里的丫鬟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只见裴愉脸色微变,忙转头对沈墨怀道:“对不住,我有点事要处理,我让人先领你去前厅坐会儿,我待会儿就过来”说罢,便快步往园子湖边走去。
沈墨怀眉头蹙起,他方才好似听到阿芙的名字,顿时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只见他静默片刻后,也随之跟了上去。
而在沈墨怀身后,一个穿着织金云缎衣裙的少女正狐疑的看着他的背影,同身旁的丫鬟说道:“敏儿,你看那个男子像不像咱们前段时日在普照寺里看到的那个偷偷和人私会的男子”
她刚刚出来找裴愉,老远就看到她神情扭捏的和一个年轻公子并肩同行,她好奇的偷偷跟上去看,却越看越觉得那位年轻公子的侧脸很是眼熟。
敏儿看着也觉得有些像,她回答道:“县主,奴婢也觉得像,可他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里愉姑娘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啊”
闻言,明成县主惊叫一声,又忙捂住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似的,抓着敏儿的手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心道今日若是能知道那男子是何许人也,想必那日在普照寺与他抱在一处的女子也能很快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娘子了。
而这厢,亭中众人都在等着裴珩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