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捡相机。”我猛然想起了我的大白兔,那只自从我乌龙上台之后就被遗忘到爪哇国的大白兔,冷汗刷地就顺着脊背流了下来:“我的相机!”我赶紧蹲下来,又看不清,想要翻我的手机,可是越急越找不到:“师兄师兄,”我着急地拉樊殊的胳膊,“你找完了能不能把光借我点?我相机也不见了,我也得找找……哦。”樊殊扬了扬塑料袋,那里面躺着我的大白兔。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大白兔的残骸,正以一个主体和一堆零件的姿态,死不瞑目地横尸袋中。☆、没事,还能修小白兔,地里黄,等不到三两岁呀没了娘,才半岁呀就没了样。这相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先是头朝下玩了一把一米跳板,然后又被其精x上脑的主人激情做了一把大脚板马杀鸡,最后还有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故意的路人貌似无意的几个脚印……太惨了。最惨的是,它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它的主人却差点就忘了它,这能是人干事吗?我欲哭无泪地蹲在地上,任凭樊殊如何拽我我也不动摇:“别理我,”我凝视着黑乎乎的地面,就像在凝视心中的深渊,“让我静静,我想好好看看它。”“那您别看那,您看这。”樊殊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垂头丧气地跟樊殊出了场,坐上了公交车,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我这么傻的人呢?你看,我费尽心机翘个课,被当场抓包不说,爱豆也没抽到,照片也没好好拍,还把我游走饭圈的家伙事给丢了。虽然说有个比金子还宝贵的拥抱吧,可是,可是……我忽然感觉脑袋上方落下了一片阴影。我福至心灵地抬起头。这是我见过的最诡异的运动轨迹,没有之一。只见樊殊的手高高地举在我的头顶上方,然后以一种托马斯回旋的姿态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半抛物线,最后精准地握在了……他自己面前的把手上。“……”这机械运动做的无用功怕是有点多?不过我也理解他。樊殊个子高,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是直奔着两米的高。刚才他坐下来的时候,那大长腿差点没被蜷折了,如今整个人姿态有点别扭,也是可以理解的。樊殊轻咳一声:“师妹,别难过了。”他看着前方,像是智者一样,声音辽远,回声悠扬:“在俄罗斯有一句诗,说:其实,苦难就像是土壤——”我忽然有点慌了。在我们所里,樊殊的身份有点特殊。他好像以前一直是在俄罗斯住,大学期间去了西欧的大学,读研的时候才回的国。正因为如此,樊殊的外语好,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的非常好,是超越任何档次语言考试能计分的最高值,能像母语一样吟诗作赋的好。当然我说这话的隐含意思就是,他汉语其实不太好。换句话说,汉语对于樊殊来说是一门半外语,是那种说话应用之前必须要先过脑转换一下的存在。平时交流还好,一旦大发感慨或是怒气值up的时候,樊殊的汉语,就会瞬间退化为——“灿烂花朵会被意想不到地获得如果您愿意把内心的感受放在土壤里面的话,那种感受就是隐忍。”“……”“……”“咳,”樊殊又咳了一声,面瘫着说:“总之,您别担心,这相机还能修。”别逗了,大白兔都粉碎性骨折了,这还能接上不成?“这些我先拿走,过两天还给您。放心吧,还能修。”“师兄……”我欲言又止。“怎么了?”“你不是俄罗斯归国华侨吗?”“是啊。”“那你怎么冒充德国人给我打包票?”“……”我捂着脑袋,怕他打我。我也不想ky啊,可是小时候看过的意林段子太多,对什么日本的碗,德国的机器,还有俄罗斯的飞机都记忆犹新。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掌握了修相机这门手艺啊。不过人实在是好意,所以我伏低做小地滑跪了两句,表示残骸您尽管拿去,千万别客气。“我真能修。”樊殊有点不高兴,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不信任。“嗯嗯。”我随口敷衍道。“您怎么还低着头?都说了能修了。”樊殊扳过我的头,不让我再低头看地板,“这样容易晕车。”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唉,你不懂。其实无论是出洋相还是相机狗带了,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虞白生日会前排的票一票难求,我来是背负了整个站子的期望,是要出图的。现在相机毁了,我也什么都没拍到,我还怎么跟大白鱼们交代呢?